第一章 寒星崖上，剑断情绝
寒星崖的风，总是比别处更冷些。
苏清鸢拢了拢月白色的裙摆，指尖触到腰间的灵莲玉佩时，才稍稍暖了些。今晚是百年一遇的“流萤星雨”，凌玄说要带她来这崖顶共赏，说这星雨能映出修仙者的道途，他们或许能在星光里，看见日后同登仙途的模样。
她等了凌玄五百年，从青木门里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子，到如今他身边唯一的道侣。这五百年里，她为他在极寒之地守过三个月的冰魄莲，为他耗损修为挡过心魔，甚至为他寻来那柄“青锋剑”时，差点被妖兽咬断手腕。可她从不在意，只要能陪在凌玄身边，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飞升”这个所有人都向往的目标，她就觉得值。
“清鸢。”
凌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是那般清冷，却比平时多了几分她读不懂的滞涩。苏清鸢转身时，正看见他握着青锋剑走来，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映得他眼底一片沉寂——那不是她熟悉的、会笑着叫她“清鸢”的凌玄，倒像一尊被执念裹住的冰雕。
“阿玄，你来了。”苏清鸢压下心头的异样，笑着朝他伸手，“你看，星雨快开始了，玄机子长老说，今晚的星光能……”
“清鸢，”凌玄打断她的话，脚步停在她面前三尺处，“你可知，我卡在飞升境，已整整三年？”
苏清鸢的手僵在半空，笑容也淡了些：“我知道，可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找突破的法子，总会……”
“我找过了。”凌玄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苏清鸢心上，“玄机子长老为我卜算了，说我道心无缺，只差最后一劫。”
苏清鸢心里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看着凌玄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沉寂里找到熟悉的温度：“那……那我们一起想办法破劫，我帮你……”
“不必了。”凌玄抬起青锋剑，剑尖缓缓指向她，“因为我的劫，就是你。”
“你说什么？”苏清鸢的声音发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玄，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我们是道侣，五百年的道侣，我怎么会是你的劫？”
凌玄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寒星崖的风突然变得更烈，吹得他青色的衣袍猎猎作响，也吹乱了苏清鸢的发。她看着他眼底的决绝，突然想起前几日他刻意的疏远，想起他夜里对着星图发呆的模样——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信了玄机子的话，已经在计划着“除劫”了。
“五百年情分，”苏清鸢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灵莲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竟抵不过你的大道？”
凌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他猛地挥剑，青锋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得像哭嚎——苏清鸢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灵脉断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让她连站都站不稳。
她踉跄着回头，看见凌玄手里的剑上沾着她的血，而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
“对不住。”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苏清鸢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着，朝着崖下的深渊坠去。她看着崖顶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看着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冷漠的雕像，心里最后一点爱意，终于被恨意和绝望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