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晚晚,穿成镇北王妃第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那传闻中权倾朝野的镇北王夫君,冷着脸丢给我一碟云片糕:“垫垫。”
我:???
后来他把我按在书房亲手教写字,我打瞌睡流口水他假装没看见,宫宴上当着所有人面给我夹菜吹汤。
我被人刁难,他直接揽住我的腰:“本王纵的,有意见?”
原来高冷王爷的宠妻方式是:嘴有多硬,心有多甜。
我,林晚晚,大周王朝新鲜出炉的镇北王妃。
此刻正顶着沉重的凤冠,听着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那素未谋面的王爷夫君,该不会是逃婚了吧?
婚房里红烛高燃,锦被绣着鸳鸯,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合卺酒味。
而我,从凌晨被打捞起来梳妆打扮,塞进花轿,颠簸了整整一日,粒米未进,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王爷到——”门外终于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
我精神一振,赶紧挺直腰板,摆出最端庄(自以为)的笑容。盖头下,只见一双金线蟒纹的黑靴停在我面前。
然后,我听见一道清冷如玉磬,却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都退下。”
侍女仆从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我和他,以及我肚子里越来越响的咕噜声。
救命,这声音响得跟打雷似的,他肯定听见了!
我的脚趾头在绣花鞋里尴尬地抠出了一座镇北王府。
根据我看话本子多年的经验,接下来他就该用一柄玉如意挑开我的盖头,然后我们进行一些商业互吹,比如“王妃贤良”“王爷英武”之类,最后喝交杯酒,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我已经在心里打好了“王爷万福”的草稿。
结果,我听见的下一句话是——
“本王公务繁忙,不便久留。王妃自行安歇即可。”
?
等等,这流程不对啊!
紧接着,那双蟒纹黑靴毫不犹豫地转身,眼看就要走人!
饿昏头的我,脑子一抽,求生欲(主要是饿出来的)瞬间战胜了理智,猛地自己一把掀开了盖头:“等等!”
动作太猛,凤冠上的流苏狠狠甩了我一巴掌,疼得我龇牙咧嘴。
走到门边的高大身影闻声顿住,缓缓回过头来。
烛光映照下,我终于看清了我这位夫君——周玺,权倾朝野的镇北王。
男人面容极其俊美,眉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组合在一起却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冷冽气场。
尤其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看人时带着一种审视的漠然,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
他被我这豪放的自行掀盖头举动惊得眉梢微挑,但也仅此而已,眼神里连半点波澜都懒得奉送。
我捂着被流苏拍疼的脸颊,在他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下,勇气瞬间漏得只剩一丝底儿。
但想想空瘪的肚子,想想未来可能持续吃不上热乎饭的悲惨生活,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最懂事的笑容:
“那什么……王爷,您日理万机,辛苦了!妾身明白,特别明白!”
我语气诚挚,努力扮演一个深明大义的贤内助。
“就是……您看,您这要是忙起来,废寝忘食的,身边也没个人提醒您按时用膳,这多伤身子啊!”
我眨巴着渴望的大眼睛,试图暗示得再明显一点:“要不……妾身以后每日都提醒您?比如现在这个时辰,是不是就该……先用点儿什么?”
周玺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潭似的眸子里依旧没什么情绪,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把我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扫描了一遍。
就在我快要维持不住脸上假笑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王妃未曾用膳?”
“嗯嗯嗯!”我点头如捣蒜,眼睛唰地就亮了!
他终于get到了!
快!传膳!满汉全席!
他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倒是本王疏忽了。”
哦耶!终于可以吃饭了!王爷虽然冷了点,但人还是蛮好的嘛!
然后,我就看见他微微侧头,对着门外淡声吩咐:“来人。”
我的心激动地提到了嗓子眼。
“将本王书房那碟云片糕送来,给王妃……垫一垫。”
一碟?云片糕?垫一垫?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裂开,碎成了渣渣。
不是,王爷,一碟云片糕?
喂猫呢?
我饿得能表演生吞一整套金丝楠木桌椅了您看不出来吗?!
您这镇北王府是快要破产了吗?!
我内心疯狂吐槽,但面上却是不敢说,只能继续维持着僵硬的假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多、谢、王、爷、体、恤……”
很快,一小碟洁白剔透、薄如蝉翼的云片糕被送了进来。
真的,只有一小碟,一眼就能数清片数的那种。
周玺看着那碟糕,似乎完成了某项重要任务,再次开口:“王妃慢用。本王还有公务,今晚宿在书房,不必等候。”
说完,这次是真的毫不留恋,转身就走。那宽阔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我:“……”
低头看看手里这塞牙缝都不够的云片糕,再抬头看看那扇已经关上的、绝情的房门。
不是,大哥,我们刚成亲啊!
洞房花烛夜,你给你快饿死的王妃送了一碟喂鸟的糕点,然后就去……加班?!
这就是传说中的……职场卷王穿越古代版?结婚当天还要KPI考核?
我捏起一片薄得可怜的云片糕,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化开,却丝毫安抚不了我咆哮的胃和懵逼的心灵。
行吧。
镇北王周玺,我记住你了。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主要是胃部的注意)!
我恶狠狠地嚼着云片糕,开始认真思考,明天是假装溺水扑向他好,还是吃饭噎着等他来救比较快。
这王妃的荣华富贵,看来得靠我自己“作”出来了!
那一小碟云片糕,最终以我风卷残云之势消失无踪。吃完后,我舔了舔手指,更饿了。
这玩意,甜了吧唧,还不顶饱,纯粹是精神污染。
我瘫在铺满花生红枣的喜床上,望着头顶华丽的帐幔,开始了我作为镇北王妃的职业生涯规划。
第一步:活下去。
第二步:吃饱饭。
第三步:……还没想好,但前提是完成前两步。
目标明确,思路清晰。
我林晚晚,二十一世纪优秀(自封)干饭人,绝不能在古代被活活饿死,这太丢穿越同胞的脸了!
“咕噜噜——”
胃部再次发出强烈抗议。
不行,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我那王爷夫君一看就是个工作狂属性点满的钢铁直男,指望他开窍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外面静悄悄的,守夜的丫鬟大概也被周玺那句“不必等候”给遣散了。
天助我也!
我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
夜色浓郁,廊下挂着灯笼,映照着庭院里精美的亭台楼阁。
很好,没人。
凭借着白天被抬进来时暗中记下的路线,以及鼻子对食物天生的敏锐嗅觉,我提着繁复的嫁衣裙摆,像个粉红色的幽灵,在偌大的王府里一路潜行。
途中差点撞上一队巡逻的护卫,我赶紧缩到一座假山后面,心脏砰砰跳。
这要是被当成刺客抓起来,乐子就大了。
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新婚夜王妃夜探厨房,竟是为了……》
七拐八绕,在我差点迷路放弃的时候,终于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气和……剩饭的香味!
是这里了!王府后厨!
我眼睛放光,如同看到了亲人。确认四下无人,我呲溜一下钻了进去。
厨房很大,收拾得很干净,但显然忙碌的一天刚刚结束,处处还残留着生活的气息。
我眼尖地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小灶,上面还温着一罐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掀开盖子一看!
嚯!
是一罐香喷喷的火腿鸡汤!
颜色清亮,油花点点,几颗饱满的红枣和枸杞浮在表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旁边还放着几碟没来得及收走的点心和小菜。
天堂!这里就是天堂!
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找了个碗,舀了满满一碗汤,又抓起一块看起来就很酥软的糕点,蹲在灶台边,毫无形象地开始狼吞虎咽。
鸡汤鲜美,点心甜糯。我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正当我吃得投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伴随着那熟悉的、冰冷的、此刻听来如同地狱魔音的声音:
“王妃好胃口。”
“噗——咳咳咳!”
我一口鸡汤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呛得惊天动地,眼泪狂飙。
我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镇北王周玺,去而复返。
他就站在厨房门口,身姿挺拔如松,依旧是那身未来得及换下的喜服,只是外面随意披了件墨色大氅。
烛光下,他的脸一半明一半暗,眼神深幽,看不出情绪。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书房加班了吗?!古代老板也搞突然查岗这一套吗?!
我嘴里还塞着半块糕点,手里捧着鸡汤碗,嘴角估计还挂着油花,蹲在地上的姿势极其不雅。
完了。
我的淑女人设,在入职第一天,上岗不到三个时辰,彻底崩塌了。
社会性死亡,莫过于此。
我大脑飞速旋转,试图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比如梦游?比如其实我有个双生妹妹?比如我在进行某种神秘的祈福仪式?
就在我CPU快要烧干的时候,周玺的视线从我油乎乎的手,移到我鼓囊囊的腮帮子,最后落在我那碗还剩半碗的鸡汤上。
他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疑惑?
“府里的晚膳,不合王妃口味?”
我:“……”
这是口味问题吗?这是分量问题啊大哥!
我艰难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合,特别合!王爷府的厨子手艺真是这个!”
我腾出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就是……就是妾身天生胃口比较好,正在长身体……”
说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
长身体?
我今年十六,在古代都算晚婚了,我长哪门子身体?
周玺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沉默了片刻。
就在我以为他要以“浪费粮食”或者“行为不端”为由把我休了的时候,他却忽然对身后吩咐:“来人。”
又来?这次是一碟桂花糕还是两块核桃酥?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却听他淡淡道:“让厨子起来,生火,炒两个菜。”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要快,量……足一些。”
我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居然……没骂我?还要给我开小灶?
是我饿出幻觉了,还是这冰山其实有点人性?
很快,被从被窝里挖起来的厨子穿着中衣,战战兢兢地开始生火剁肉。
周玺也没走,就在厨房里一张看起来是给厨子休息用的简陋小桌旁坐了下来,还示意我也坐。
我捧着我的鸡汤碗,像个鹌鹑一样,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下。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只有厨子哐哐哐的切菜声和锅里滋啦滋啦的爆炒声。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
他坐在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地方,居然一点也不违和,反而有种奇异的反差感。
冷峻的侧脸在灶火映照下,似乎也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王爷……您怎么来了?”我忍不住小声问。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无波:“路过,听见有动静,以为进了耗子。”
耗、耗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扎眼的粉红嫁衣。您家耗子穿这样?
行吧,您说是就是吧。金主爸爸(暂时管饭版)说什么都是对的。
很快,一盘香气扑鼻的辣子鸡丁和一碟清炒时蔬就端了上来,外加一大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我看着眼前的热饭热菜,感动得热泪盈眶。
“吃吧。”周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道了声谢,立刻拿起筷子投入战斗。
辣子鸡丁麻辣鲜香,蔬菜清爽可口,米饭软硬适中。我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周玺就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我吃。
他什么也没做,就那么看着,却存在感极强,让我吃得压力山大,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试图找回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
“不必拘束。”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淡淡道,“本王只是确认一下,王妃的‘长身体’,需要多少粮饷。”
我:“……” 王爷,您这话我没法接。
但我脸皮厚啊!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我放下心理负担,继续快乐干饭。
吃着吃着,我忽然福至心灵,夹起一块最大、肉最多的鸡丁,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面前的空碗里。
“王爷,您也忙了一晚上,饿了吧?尝尝?可好吃了!”我努力释放善意,试图挽回我岌岌可危的形象,“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战友了,别客气!”
周玺垂眸,看着自己碗里那块沾着红油的鸡丁,明显愣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我,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他居然……拿起了旁边另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了那块鸡丁。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他慢条斯理地把它吃了下去。
动作优雅,咀嚼无声。
吃完,他放下筷子,点评了一句:“尚可。”
然后,他站起身:“王妃用完膳,早些歇息。”
说完,再次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我看着他再次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空了的盘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吃了!他居然吃了我夹的菜!还是用我吃过的筷子!(虽然是公筷但四舍五入就是间接……)
而且,他是不是……耳朵尖有点红?是灶火太旺烤的吗?
我捏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心里突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这位镇北王,好像……也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冷冰冰嘛。
至少,他管饱。
嗯,这是个好的开始!
干饭王妃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首先,得牢牢抱住这张长期饭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