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痛苦早已麻木,远不及心口那片荒芜的冰冷。
意识涣散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
他滚烫的泪落在我手背上,发誓绝不负我。
真可笑啊。
二十杖,或许并没打完,或许打完了。
我记不清了。
最后的记忆是小桃的哭声。
也好。
就这样吧。
裴青珩,如你所愿,我走了。
再也不回来了。
6
寒冷密密麻麻地刺进骨髓。
我在剧烈的颠簸中恢复了一丝意识,发现自己被扔在一辆堆满杂物的板车上。
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草席。
板车行驶在坑洼不平的路上。
鞭伤在后背火烧火燎地痛,喉咙干得冒烟。
胸口如同压着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嘶哑声。
驾车的车夫似乎嫌晦气,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真是倒了血霉,摊上这么个差事。王府扔出来的半死鬼,可别死在我车上。”
我不知道他要把我拉到哪里去。
但这都不重要了。
天空灰蒙蒙的,细小的雪粒又开始飘落,落在我的脸上,冰冷瞬间融化。
刺骨的冷。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着这陌生而荒凉的郊外景色。
十年了。
我几乎忘了北境的冬天是什么样子。
忘了没有裴青珩需要我支撑的日子,该怎么过。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他再也不需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