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林舟，你到底在听吗？妈的手术费，五十万！”
电话那头，弟弟林凯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割着林舟的耳膜。
他站在医院嘈杂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让他一阵反胃。
“我知道了。”林舟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话。
“知道知道，你就知道说知道！钱呢？我告诉你，今天下午之前钱不到位，妈的手术就排不上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林凯的语气充满了理直气壮的质问，仿佛那五十万是林舟欠他的。
林舟没有说话。
他担不起吗？
这些年，他担起的还少吗？
父亲的房贷，弟弟的工作，弟媳的包，侄子的进口奶粉。
哪一样不是他担着。
他就像一个巨大的人形血包，为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输送着养料，而他们，心安理得地吸食着，还嫌他血流得不够快。
“我跟陈雪商量一下。”林舟挂断了电话，拨给自己的妻子。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老公，我在做护理呢，有什么事快说。”陈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不耐烦。
背景音里，是舒缓的音乐和美容师轻柔的说话声。
“妈做手术，急需五十万。”林舟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几秒钟后，陈雪的声音变了，尖锐了起来：“五十万？林舟你疯了？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我们账上有八十多万。”林舟提醒她。
“那是我们家的钱！那是留给儿子以后出国留学的！你妈做手术，凭什么要动我们家的根本？”
陈雪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林舟提了一个多么大逆不道的要求。
“那是我们俩的钱，不是我们家的钱。而且，那是我妈。”林舟一字一句地纠正她。
“你的钱不就是我们家的钱吗？你的妈？你弟弟林凯呢？他不该出钱吗？你爸没退休金吗？凭什么所有的事都压在我们头上！我告诉你林舟，这钱你想都别想！一分都没有！”
“那是我赚的钱。”林舟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赚的钱怎么了？你娶了我，你的钱就该归我管！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儿子，这笔钱绝对不能动！”
“如果是我爸妈需要五十万呢？”林舟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陈雪那边顿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开口：“那怎么能一样？我爸妈就我哥一个儿子，我哥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们帮衬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你的家人是家人，我的家人就不是家人？”
“林舟你什么意思！你今天怎么回事？非要跟我吵架是吧！我告诉你，钱没有！你要是敢动那笔钱，我跟你没完！”
电话被狠狠挂断。
林舟站在原地，手里握着冰冷的手机，人来人往的走廊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陈雪那句“那怎么能一样”。
是啊，怎么能一样呢？
这些年，他工资卡上交，每月只留下一千块零花。
他穿的是地摊货，抽的是最便宜的烟。
而陈雪，她弟弟陈浩，开着他买的宝马，住着他买的婚房，现在还想让他……
“滴”的一声。
手机屏幕亮了。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