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梳妆台的首饰盒大敞着,天鹅绒衬布上躺着璀璨的珠宝,在午后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沈星然的目光瞬间被那条珍珠项链攫住——浑圆的珠粒泛着冷白柔光,姜知允曾指着商场橱窗里相似的款式,说过这是姜母生前最爱的首饰。他的手指刚触到冰凉的链条,手腕便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首饰盒里的钻石耳钉都跟着轻晃。转身时手肘擦过水晶香水瓶,鎏金瓶盖当啷撞在桌面,琥珀色液体在瓶中翻涌,他慌忙用胸口抵住瓶身,抱着项链跌跌撞撞往姜知允房间跑去。
"姐姐!我拿到了!"沈星然撞开虚掩的房门,额角沁出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滴在锁骨。他举起项链的手臂微微发颤,像捧着易碎的琉璃。姜知允正倚在梳妆台前涂口红,豆沙色唇釉在她嘴角晕开半颗殷红的珠,闻言慢条斯理转头,眼尾那颗泪痣随着笑意轻颤。
珍珠项链落在锁骨凹陷处,与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玫瑰纹身相映成趣。她对着菱花镜左右端详,纤细手指抚过珍珠表面:"就是这条,星然果然没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便俯身给了少年一个蜻蜓点水的拥抱。发间萦绕的苦橙香裹挟着体温扑面而来,沈星然的耳膜几乎要被剧烈的心跳震破,连喉结滚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楼下骤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响,沈曼妮尖锐的嗓音穿透三层实木地板:"沈星然!你给我出来!我的项链呢?" 少年原本泛红的脸瞬间褪去血色,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月牙形伤口里。姜知允却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将银质唇刷重重拍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客厅里弥漫着打翻的茉莉香薰味道,沈曼妮踩着十厘米高跟鞋逼近,珍珠耳坠随着动作剧烈摇晃:"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项链?"她染着酒红色美甲的手突然扬起,沈星然下意识偏头,巴掌却带着风声重重落在侧脸。剧痛从脸颊炸开的瞬间,他听见姜知允踩着珍珠凉鞋下楼的声音,叮铃当啷,像是催命符。
"继母这么大火气,是丢了什么宝贝?" 姜知允倚着鎏金雕花扶手,脖颈间的珍珠随着说话的动作轻晃,折射出冷冽的光。她慢条斯理转着项链末端的红宝石吊坠,"这条项链?是我让星然拿的——毕竟这是我妈妈的东西,我让他拿回来怎么了?放你那里几年,怎么就成你的东西了"尾音拖着长长的颤音,在沈曼妮骤然瞪大的瞳孔里,倒映出少女眼底毫不掩饰的挑衅。
沈曼妮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涂着昂贵甲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当然知道姜家那尚未分割的巨额遗产,还牢牢攥在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继女手里。最终所有的愤怒化作一声冷哼,转身时香奈儿高定裙摆扫过沈星然的膝盖:"没出息的东西!帮外人欺负你妈!"
沈星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姜知允递来的冰袋裹着柔软的丝绸帕子,触到皮肤的瞬间却冷得刺骨。"疼吗?" 她的指尖擦过少年泛红的耳尖,声音甜得像裹着砒霜的蜜糖,"都怪我,不该让你去拿的。" 沈星然慌忙摇头,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不怪姐姐,我愿意为姐姐做任何事!"
姜知允笑着点头,将冰袋塞进少年掌心。转身时垂落的发丝遮住她眼底翻涌的寒意,只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的月牙形伤口,泄露了此刻汹涌的情绪。落地窗外,蝉鸣依旧喧嚣,却无人注意到这场精心策划的闹剧里,每个人都戴着精心雕琢的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