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无数双眼睛，或嫉妒，或怨毒，或探究，都盯着我这座小小的院子。
我却乐得清静。
我每天就待在院子里，看看书，种种花，日子过得比在静心庵还悠闲。
我知道，皇帝这是在保护我。
他把我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谁想动我，都得先掂量掂量。
同时，他也是在……观察我。
他依然会召我晚上去伺候笔墨，但次数少了。他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
有怜惜，有审视，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杀意。
是的，杀意。
虽然很淡，但我看得很清楚。在他头顶那片绿油-油的气运里，偶尔会闪过一丝血红色的光，直指着我。
我心里明白，我长得像靖王妃，既是我的护身符，也是我的催命符。
他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当他怀念那个人的时候，我就是安全的。
当他恨那个人的时候，我……随时都可能被捏死。
我必须找到新的靠山。一个，能和皇帝抗衡的靠山。
放眼整个皇宫，有这个资格的，只有一个人。
太后。
我开始有计划地，往太后居住的慈宁宫“偶遇”。
我不能直接去求见，那太刻意了。
我打听到太后喜欢听佛经，我就每天去慈宁宫附近的一个小佛堂念经。
我打听到太后喜欢吃素点心，我就学着静安师太教我的手艺，做了几样精致的素点心，托人送去。
一开始，没有半点回音。
我不急，依旧每天坚持。
终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我在佛堂念完经，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太后的凤驾。
我跪在路边，恭敬地行礼。
凤驾停了下来。
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一个头顶是柔和金光，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女人，走到我面前。
“你就是温月初？”
“是，奴婢温月初。”
“太后娘娘有请。”
我心里一喜，知道我的鱼，上钩了。
慈宁宫里，檀香袅袅。
太后半躺在软榻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她看起来很苍老，但精神矍铄。
她头顶那片赤金色的祥云，平和，稳定，像一座不可撼动的金山。
“你就是皇帝最近宠着的那个小丫头？”她开口，声音很慢，但很有力。
“奴婢不敢。”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我抬起头。
太后看清我的脸，愣了一下，手里的佛珠，也停了。
“像，真是像啊……”她喃喃自语。
她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有怀念，有惋惜，还有一丝……厌恶。
我知道，她在厌恶什么。
“哀家听说，你和静安那孩子，很投缘？”她换了个话题。
“回太后，静安师太教了奴婢很多。”
“嗯。”太后点了点头，“她是个苦命人。你能陪她说说话，也是功德一件。”
她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我退下了。
我不知道，我这步棋，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
从慈宁宫出来，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走到御花园，我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靖王。
他一身常服，负手而立，正看着一池残荷。
我赶紧退到路边，给他行礼。
他转过身，看到了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像两个不见底的漩涡，要把人吸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