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也是第一次做妈妈。
妈妈拉着我走到落地镜前，笑着说：
「妈妈养宝宝，就是把小时候的自己再重新养一遍。」
「看着宝宝一天天幸福快乐地长大，妈妈也会感到很幸福。」
看着我茫然的神情，妈妈失笑。
「宝宝能听明白吗？」
我老实摇头。
于是妈妈又笑了。
「好吧。」
「那宝宝记住，你的幸福就是妈妈的幸福。」
可是十二岁那年，我的幸福破碎了。
那天是妈妈的生日，我在邻居奶奶的帮助下，为妈妈捣鼓出一桌饭菜。
却在下一秒，被妈妈的同事匆匆带去医院。
——妈妈在公司晕倒了。
穿白大褂的叔叔阿姨表情很严肃，我有点吓到了。
妈妈招呼我过去，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别害怕，宝宝。」
「妈妈呀，就是工作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啦。」
我依偎进她怀里，许愿道：
「那妈妈要快点好起来。」
可神明没有聆听我的愿望。
妈妈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工作太累了。
她得了某种难以治愈的绝症，病情发展得很快，漂亮的脸一天天凹陷下去。
我陷入巨大的恐慌。
妈妈抱着我，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我颈窝，砸得我好疼。
她没有哭出声，我就装作不知道。
可周围人来人往，有好多哭声。
哭得我心慌意乱。
我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她：「妈妈会永远陪着秋秋吗？」
她擦掉眼泪。
忽然能坐起来了，还要拿木梳给我梳头发。
我那时还不知道回光返照这个词，只一心高兴妈妈好多了。
「别怕呀，宝宝。」
「以后你看天空，天空中的每一片云彩都是我；以后你看夜空，夜空中的每一颗星星也是我。」
「你看风是我，看雨也是我。」
「妈妈没有走远，就永远在我们秋秋身边，对不对呀？」
我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不肯放手。
「妈妈……」
可是下一秒，妈妈就被推进了抢救室。
她闭上了那双漂亮温柔的眼眸，不会再为我准备好吃的饭菜，不会再给我买漂亮的小裙子。
也不会在我睡不着时，为我轻轻哼唱歌谣，说宝宝快点乖乖睡觉。
她长眠在枫叶红透的秋天。
妈妈举办葬礼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
西装革履的斯文男人撑着伞走进来，他说他是我爸爸，还带走了妈妈的骨灰。
我木然地看着他。
他朝我伸出手，笑眯眯地说：
「你妈妈把你交给我了。」
「秋秋，跟爸爸回家吧。」
11
我被带回江家。
他吩咐佣人，把我洗干净带到江执面前，让我跟他一起玩。
那时，林女士已经跟江先生离婚了。
江执总是独自一个人，用冰冷的目光抗拒所有人，直到见到我——
「你是妹妹吗？」
江先生曾随口承诺给他带一个妹妹回来。
我愣愣点头。
江执高兴地拉着我，带我去看他养的小马。
还拉着我躺在柔软的草坪上看星星，跟我讲他的很多心事。
「爸爸总是承诺，又总是失约。」
「爸爸妈妈离婚，我选择跟着爸爸，妈妈就出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