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想说什么。

他一定还想说什么。

可他的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声响,瞳孔的光彩迅速涣散。

那只抓着我的手,无力地滑落。

抢救室顶上那盏刺目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节哀。”

世界,轰然倒塌。

“我的儿子啊!”

婆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然后她像一头发疯的母狮,转身再次朝我扑来。

“你还我儿子!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滚!你给我滚!”

她把我推倒在地,冰冷的地砖寒气刺骨。

她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那些恶毒的词汇像冰雹一样砸在我身上。

“克夫”、“贱人”、“扫把星”。

苏晴在她怀里“适时”地晕了过去。

“快!快叫医生!晴晴!晴晴你醒醒啊!”

婆婆和一群好心的路人,簇拥着苏晴,浩浩荡荡地送去了另一间病房。

我被彻底遗忘在走廊的角落里。

手腕上,是他最后留下的那道红痕,灼热得发痛。

我脑中反复回响着他那句不完整的话,苏晴得意的嘴脸,还有婆婆那记响亮的耳光。

心,已经不是死了,是碎成了齑粉,被踩进了泥里。

一丝细微的、带着血腥味的怀疑,却在这片死灰中,悄悄种下。

他最后看着我的眼神,不是解脱,不是愧疚。

是求救。

02

陆屿川的葬礼,办得风光又体面。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以妻子的身份站在那里,却像个不请自来的外人。

灵堂里哀乐低回,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花圈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我没有哭。

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我的悲伤在那个夜晚已经耗尽,剩下的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麻木。

苏晴一身素白,虚弱地靠在婆婆张兰的怀里,以一副未亡人的姿态,接受着来宾的慰问。

她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和胜利。

婆婆则用行动告诉我,谁才是她心里的“儿媳妇”。

她亲自给苏晴端水,喂她吃东西,生怕她受了一丁点委屈。

而我,连一口水都没人递。

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像苍蝇一样围着我。

“你看她,一滴眼loeil都流不出来,真是铁石心肠。”

“装什么装,老公都跟别人跑了,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这下财产都是她的了。”

“就是,陆屿川真是瞎了眼,放着晴晴那么好的姑娘不要,娶了这么个冷血的女人。”

我听着,面无表情。

这些话伤不到我了。

我的心早就是一片焦土,再多几句恶毒的言语,也不过是扬起几缕尘埃。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律师就上了门。

是陆屿川公司的法律顾问,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他当着我和婆婆、还有“恰好”也在场的苏晴的面,宣布了陆屿川的遗嘱。

遗嘱是一年前立的。

内容很简单,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公司股份、房产和存款,全部由我,他的合法妻子林晚继承。

那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丝荒谬的感动。

原来,他还记得我是他的妻子。

婆婆的脸当场就绿了,她保养得宜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