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作甚?”他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余微闻声,似乎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叩首:“王爷恕罪,奴婢该死,惊扰王爷清梦。”
萧衍看着她恭敬惶恐的模样,想起昨夜她最终也只是依偎在他身侧和衣而眠,并未有任何逾矩之举,心中那点被窥探的不悦散去些许。
“起来说话。”
“谢王爷。”余微起身,依旧低眉顺眼,“奴婢伺候王爷起身?”
萧衍未应,目光扫过整齐的床铺:“你何时起的?”
“奴婢…不敢扰王爷安眠。”她答非所问,愈发显得谨小慎微。
此时,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询问是否可入内伺候。萧衍允了。
侍从和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见到屋内情形,皆是低眉垂眼,不敢多瞧。唯有领头的内监周公公,飞快地扫了一眼床铺和跪在一旁的余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余微主动接过丫鬟手中的铜盆和布巾,欲亲自伺候萧衍净面。萧衍却摆摆手,自有内侍上前。
她便安静退到一旁,目光快速扫过书房布局——多宝阁上除了瓷器古玩,更有不少兵书和卷宗;书案宽大,其上公文堆放整齐,笔山上搁着数支狼毫,一方端砚墨迹未干。她心中微动。
用早膳时,丫鬟布好菜,萧衍正要动筷,却见余微依旧垂手立在角落。
“用过饭了?”他随口一问。
余微轻轻摇头:“奴婢不敢。”
萧衍瞥了她一眼,对周公公道:“添副碗筷。”
周公公一愣,连忙应下。
余微面上露出惶恐:“王爷,这于礼不合…”
“本王的话,就是礼。”萧衍语气平淡,“坐下。”
余微这才怯生生地坐下,却只挨着凳子边缘,小口吃着眼前的白粥,筷子丝毫不敢伸向菜肴。
萧衍用餐不语,举止优雅却迅速。饭后,他起身走向书案,周公公立刻奉上热茶。余微默默收拾了碗筷,交给门外候着的丫鬟,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悄步走到书案旁。
“王爷,”她声音轻柔,“奴婢可否为您磨墨?”
萧衍抬眸看她一眼,未置可否。余微便当他默认,挽起袖口,露出纤细手腕,拿起墨锭,蘸了清水,不疾不徐地在砚堂上打圈研磨。动作娴熟沉稳,不见丝毫毛躁,墨液浓淡适中。
萧衍提笔蘸墨,批阅公文。余微便安静立于一侧,垂眸研墨,呼吸都放得极轻,存在感极低,却又因那专注的侧影和轻微的磨墨声,让人无法忽视。
室内一时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直到周公公再次进来添茶,低声提醒:“王爷,兵部李大人已在偏厅等候。”
萧衍“嗯”了一声,放下笔。
余微立刻停手,退后两步,垂首而立。
萧衍起身,目光掠过她低垂的头顶:“你今日便留在此处,不必回原处。”
“是。”余微恭顺应下。
萧衍大步离去。周公公落后一步,若有所思地看了余微一眼,方才跟上。
接下来的两日,余微便留在萧衍的外书房伺候。她极守本分,除了研墨、添茶、整理书案,从不靠近多宝阁和公文,眼神从不乱瞟。闲暇时,便安静跪坐在角落的蒲团上。
萧衍处理公务时,她如同隐形人。但每当他略显疲乏搁笔揉额时,总有一杯温度恰好的清茶被无声地递到手边;当他需要某本书册时,往往刚抬眼,她便已准确找出,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