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小哥哥的感情，只觉得有文轩卿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可现在，这份感情却成了他沉重的枷锁。
画到一半时，画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继父张诚的声音传了进来：“文轩卿，你平妈叫你去买酱油。”
平轩意心里一紧，手顿了一下，墨滴差点又落在纸上。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文轩卿立刻会意，对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向张诚，用平轩意的声音说：“知道了，轩卿哥马上就去了，我在让他指导我作画。”
张诚的目光在“平轩意”身上扫了一圈，又看向正在作画的“文轩卿”，眼神里带着一丝阴鸷：“文轩卿，轩意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别总在这儿打扰他，你在这画什么，又不是你考试。”
文轩卿借由他口说出的那句哥哥让他心动、窃喜。但继父的眼神却让这份小确幸陡然终结，平轩意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他很清楚，张诚根本不是关心他，只是想找机会刁难平轩卿。自从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张诚后，这个男人就一直看他们平轩意和文轩卿不顺眼，尤其是文轩卿——继父的眼里总是充满着贪婪甚至还有一些恶心的觊觎。
“我没有打扰他，只是在陪他。如果您没事，可以出去了。”平轩意用文轩卿的声音回答，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只能压抑心中的怒火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张诚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关门时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气，震得窗户都嗡嗡作响。
画室里恢复了安静，平轩意却没了作画的心思。他放下笔，看向“自己”：“他又想干什么？”
文轩卿走过来，拿起毛巾擦了擦“平轩意”脸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有些凝重：“不知道。最近他总是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跟什么人联系。”
平轩意心里一沉。张诚不是本地人，听说以前在老家犯过事，才跑到江沪来的。母亲当初嫁给她，是因为觉得他能给他们平轩意一个安稳的家，可没想到，张诚不仅好吃懒做，还经常对母亲发脾气，有时甚至会对他们兄弟俩动手。
“你小心点。”平轩意忍不住叮嘱，“别跟他硬碰硬。”
文轩卿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用的是平轩意自己的手：“放心，我有分寸。你专心把画完成，其他的事交给我。”
看着“自己”脸上熟悉的笑容，平轩意的心里又暖又涩。他多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哪怕只是以这样的方式，能和哥哥更亲近一些。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平轩意重新投入到作画中。他的笔触越来越流畅，墨色的浓淡、线条的粗细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落在画纸上，让那幅《秋山图》仿佛活了过来。
“画得很好。”文轩卿走过来，语气里满是赞叹，“王老师肯定会喜欢的。”
平轩意看着画，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喜悦，反而有些空落落的。他知道，等他们换回来，他又要变回那个只能远远看着小哥哥的平轩意，又要把那份喜欢藏在心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