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伸出了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暴雨和混乱的喧嚣：
“想活命的，跟我走。”
第二章：方舟之下
我率先下到底部，站稳后立刻将光柱扫向四周。
这是一个不大的混凝土空间，约莫十来个平方，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设备间或者小型防空洞的入口枢纽。
墙壁斑驳，挂着厚厚的蛛网，地上散落着一些朽烂的木箱和看不出原形的金属废料。头顶是粗糙的水泥预制板，就是我们宿舍楼的地基。
空间的一角，有几个黑黢黢的洞口，似乎是通往不同方向的管道或通道，大小不一，最大的一个勉强能容人弯腰通过。
“我的妈呀……这……这真是防空洞？”王浩跟着爬下来，声音还在发抖，他紧紧抓着背包带，手电光乱晃，像只受惊的兔子。
“算是吧，至少是个避难所。”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其实我的心跳也快得厉害。记忆只是指向一个可能，真正踏足这里，未知的恐惧同样攫住了我。
苏婉柠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她动作比王浩稳当些，但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落地后，立刻抬头看向我们下来的那个洞口，上面隐约还能传来洪水咆哮和隐约的哭喊声，与这里的死寂形成骇人的对比。
“把洞口暂时封上。”我对王浩说。我们合力将那块沉重的水泥板挪回原位，虽然不能完全密封，但至少能遮挡光线和一定程度上阻隔声音。黑暗瞬间变得更加浓稠，只有我们三支手电的光束是唯一的光源。
“我们……安全了吗？”苏婉柠轻声问，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产生微弱的回音。
“暂时。”我实话实说，“这里能挡洪水，但不确定能撑多久，也不确定有没有其他危险。我们需要探索，找到更安全的位置，或者……出路。”
我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可惜，没有信号是意料之中。
我调出提前下载好的地下管网图，凭借记忆和图纸的模糊对应，试图辨认那几个洞口的方向。
图纸很老旧，很多细节缺失，只能作为大概参考。
“走这边。”我指了指那个最大的洞口，它似乎通向更深处。“都跟紧，注意脚下，保持安静。”
洞口后面是一段直径约一米的混凝土管道，内壁湿滑，布满了黏糊糊的苔藓类生物。我们必须弯着腰，甚至偶尔需要手脚并用地前行。
管道里异常安静，只有我们粗重的呼吸声、衣物摩擦声和脚下趟过偶尔积水的哗啦声。这种寂静比外面的喧嚣更让人心慌，仿佛我们正钻入某种巨兽的肠道。
王浩忍不住抱怨：“这他妈是给人走的吗？又矮又潮，喘不过气……”
“省点力气，少说话。”我打断他。在这种环境下，任何不必要的消耗都是愚蠢的。我能感觉到苏婉柠就在我身后，她的呼吸虽然急促，但一直努力保持着安静。
管道并非笔直，有转弯，有岔路。我凭借着图纸和一种模糊的直觉选择方向。
有时会遇到坍塌的土石堵住部分去路，需要我们小心攀爬或清理；有时能听到头顶传来模糊的震动声，可能是洪水冲击，也可能是建筑物倒塌，每一次都让我们心惊肉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