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薇看着老人病中憔悴，但满怀期望的脸，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无法拒绝一个病重老人的请求。
尤其是，这三年里给予她最多温暖的人。
最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爷爷欣慰地笑了，这才按铃让陆峙进来。
陆峙进来时，脸色不太自然。
林薇退出病房，留他们祖孙单独谈话。
门关上了，隔音很好。
听不清具体谈话内容。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里乱糟糟的。
过了很久，陆峙从病房出来时，先前那点漫不经心的傲慢被碾碎了不少。
陆峙几缕黑发垂落额间，削弱了平日的锐气。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沉默片刻才开口，声音比往常低哑，“饿不饿？”
林薇没说话。
他顿了顿，似乎想道歉，但还是难以启齿，只是含糊带过，“之前的事......算了，我以后会注意。”
从这天起，两人的关系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陆峙不再对她视而不见。
他会主动告诉她自己的行程，虽然只是简单的“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他回家吃饭的次数变多了，虽然餐桌上依旧沉默居多，但那种低气压减轻了。
那天，林薇半夜下楼喝水。
发现陆峙还在书房，揉着眉心对着电脑，旁边放着凉掉的咖啡。
她犹豫了一下，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默默放在他手边。
陆峙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林薇有些窘迫，转身想走。
“谢谢。”他低声说了一句。
很轻，但林薇听见了。
王美娟日常挑刺，说林薇插的花俗气。
陆峙难得开口顶了回去，“妈，您不喜欢就别看，我觉得挺好。”
王美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林薇也诧异地看向他。
陆峙说完就有点后悔似的，别扭地移开视线。
这些小变化，一点点累积起来。
林薇也尝试着放下过去的委屈，告诉自己再试一次。
她开始重新为他准备早餐，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灯。
两人之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大多围绕爷爷的病情，公司的琐事。
但至少不再是沉默。
陆峙也努力在配合。
他偶尔会询问她的意见，比如给客户选礼物哪个更合适。
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对林薇来说，已是难得的肯定。
林薇幻想着，也许他们真的可以慢慢好起来，像一对正常的夫妻。
可她不知道，陆峙的这些改变，源自于陆爷爷。
那天病房。
爷爷没有厉声斥责，只是失望地看着他。
“陆峙，你告诉我。”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为那个孟婉儿，不要这个家，不要陆氏了？”
“薇薇是个好孩子。”
“你扪心自问，这三年来，她对你的心意，你看不见吗？”
“公司现在看着平稳，但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这个节骨眼上，家庭不和，闹出丑闻，你是想亲手把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吗？”
“对薇薇好点，就算你不为她着想，也为你自己，为陆家想想！”
陆峙被爷爷的话敲醒了。
是啊，他继承权还没落定。
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差错。
和林薇维持表面和谐。
是最稳妥的选择。
至于那一点因她的眼泪而产生的异样，在对孟婉儿和公司利益前，微不足道。
他更多的是“完成任务”般的妥协。
然而，沉浸在“破冰”假象里的林薇，并未察觉。
她只是觉得，生活又有了期盼。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玻璃，室内格外安静。
陆峙回来得比平时早。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雨水的湿气。
林薇正蜷在沙发上翻看一本泛黄的珠宝画册，见他回来，刚想起身。
“坐着吧。”
陆峙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揉了揉眉心。
他有些疲惫。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雨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响。
过了一会儿，陆峙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画册上，“还在看这些？”
林薇合上书，“随便翻翻。”
“你......”陆峙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之前画的稿，很不错，比公司那些沽名钓誉的设计师强。”
这算是他难得的肯定。
林薇微微一怔，“谢谢。”
又是一阵沉默。
陆峙看着窗外迷蒙的雨夜，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那天在医院......爷爷跟我说了很多。”
林薇安静地听着。
“他说我......”陆峙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压低，“说我不知好歹。”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林薇脸上。
灯光柔和，林薇皮肤白皙，泛着细腻的光泽。
她不是那种第一眼就惊艳夺目的长相，眉眼温润，鼻梁秀挺，组合在一起格外舒服耐看。
林薇微微低着头，长睫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有种易碎的美。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这三年......”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好像......是有点过分。”
林薇心脏一跳，握着画册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这是......在道歉吗？
陆峙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
“妈那边......她说话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林薇以为他说完了。
他才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被雨声掩没，“以后......我会试着改。”
但林薇还是听到了。
她抬起头，直直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陆峙。”林薇鼓起勇气。
她问陆峙，“我们能好好过吗？”
像所有普通夫妻那样。
陆峙反问，“我们现在这样，不就是在好好过吗？”
他避开了她的问题核心。
她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掩盖住眼底泛起的酸涩感。
陆峙看着她低垂的脖颈，纤细脆弱，心里掠过一点陌生的悸动。
“林薇。”
他说，“你是我陆峙的妻子，我会尽到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给你应有的体面和生活。其他的......”
陆峙还是没法说出她期待的话。
“不早了，去睡吧。”
他站起身，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交谈，转身走向楼梯。
陆峙想着，抛开那些偏见和算计。
其实林薇......挺好。
安静，懂事，比他发现的更有才华。
如果......
但这个“如果”还没来得及清晰，就被他强行压下去。
陆峙告诉自己，这样就很好了，维持现状，对大家都好。
这一夜，短暂而虚幻得像美梦。
有人辗转反侧，有人心事重重。
然而，美梦碎得猝不及防。
娱乐八卦头条突然爆出惊人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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