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啊?
付琉七还没问出来,迟川祈的手机铃忽然响起。
他瞥了一眼,挂断。
“就比如……”
手机铃再次响起,迟川祈皱了皱眉再次挂断,按下手机侧面的静音键。
看到屏幕上的“智文”两个字,付琉七明白过来什么,低下头又擦了下眼角,再开口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很多,“你该走了吗?”
迟川祈没想到她会知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俩早上说话吵醒你了?”
付琉七没回答,努力愉快地说:“你回家的路上,在手机上告诉我吧。”
迟川祈沉默当中,手机屏幕再一次长时间亮了起来。
这次他按下了接通,对面的声音立即咋咋呼呼的传过来:“表哥,我到小区门口了,你出来了吗?”
迟川祈说了句“马上”,直接挂断电话。
“行。”他站起来,点点头,乌黑的眼瞳望过来,认真而专注:“那你要去送一下我吗?”
-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
早上的太阳还不算刺眼,温度不高,小区的街道上没什么人,行李箱的轮子压过鹅卵石小道,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
付琉七一声不吭地走在迟川祈身后,头上压着顶遮阳帽,替他拿了个小包。
付流司家离小区门口还是有些距离的,但今天走这一趟,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小区门口的街道种了两行高大的行道树,洒落成片的凉荫,叶子间隙的金色光点照在前方男生单薄的肩头。
翟智文靠在一辆锃亮的黑车前,先看到他们,招了招手,“表哥!”
等走到他面前,翟智文奇怪地问:“欸,怎么是妹妹来送,付老板呢?”
付琉七凉凉道:“被我烤了。”
翟智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有眼色地没再吭声。
迟川祈把行李接过来,全放到后备箱里,三个人一时都没话说。
“欸!”翟智文扇了自己一下,先坐上副驾。
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相望。
付琉七突然有点后悔答应出来送他了。
明明早就习惯了笑着跟各种各样的人分开,但这会儿,她确实有点笑不出来。
假笑也笑不出来。
所以她干脆就没笑,瘫着脸,扁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迟川祈倒是先笑了,手比心快地在她头上摸了把,“那我走了,路上给你发消息。”
付琉七点了点头。
迟川祈坐上车,看她站在路边耷拉着头,又放下车窗,“琉七。”
付琉七再次抬头。
他顿了顿,温柔地说:“雨天再见。”
-
车子发动。
司机肖叔是翟家的老人,从翟智文上幼儿园到上高中一直负责接送他,比亲叔叔还亲。
对于迟家的事儿他也知道不少,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眉眼淡漠的少年,说:“你们家老李已经出发去机场了,我开快点,你俩系好安全带。”
“好,谢谢叔。”
上路后,翟智文扭过头,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最后还是八卦之心占了上风,“表哥,你这什么情况啊?”
“什么?”
“就你和付老板的妹妹啊,什么情况?”
“没有情况。”
“呦!没有情况你跟人家约什么雨天再见,搞那么浪漫。”
迟川祈懒得搭理他,继续编辑手里的短信。
翟智文又继续不怕死地问:“雨天再见是什么意思啊?你告诉我呗,我又不告诉其他人。你看你没去美国夏令营而是在付老板家躲了一暑假的事情我就没告诉任何人。”
真吵。
“真的,你不要什么事老自己闷着,告诉弟弟,哪怕对方是付老板的妹妹,弟弟也坚定站你。”
“……我现在给流司打电话你敢再从头说一遍吗?”
坚定站他的弟弟立马怂了。
过了会儿,又一次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不行我真是太好奇了。哥你就透露一点呗,告诉我雨天再见是啥意思就行。”
“意思是你哥我准备在下雨天逃课然后拉个同班同学替我补作业。”
迟川祈抬了抬眸:“智文,你觉得这个人找谁合适?”
这次,翟智文默默把头转回去,再也没敢转回来。
反正别找他。
青云班作业多的他自己都补不完。
-
付琉七满怀心事地回到家,蹲下换鞋的时候,发现鞋柜里最下面那一层的鞋子还在。
是忘了拿走吗?
“咳。”
客厅里有人咳嗽一声。
付琉七顿了顿,抬头看到付流司坐在沙发上,抱着臂,表情有点僵。
付琉七素来认为自己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女人。
其实这会儿,她心情已经好多了,再看付流司也没有特别不顺眼了。
至少没有很强烈的想把肠粉糊他脸上。
她揉了揉鼻子,决定先不跟他计较了,目不斜视地经过客厅准备回屋补个觉。
“等会儿。”付流司忽然叫住她。
“坐下,聊聊。”付流司说。
付琉七扯了扯嘴角,在离他很远的沙发上坐下。
等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长,付流司才干巴巴地问:“吃早饭了没?”
他一说话,付琉七就不受控地自启动回嘴模式,“你就想聊这个?”
付流司又咳了一声,把茶几上一个牛皮纸袋推了过去,“吃吧。”
纸袋上订着小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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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安静很久。
看她沉默不说话,付流司才终于有点不是很爽地说,“那个,早上我乱说的。”
“哪个?”
“迟川祈的事儿。”
起了个头,往下就好说了,快速接上:“他爸今年搞出来个二胎,不像以前管他那么严了。人家就是暂时离开而已,可能国庆放假,他就又能过来了。”
“……”
“只是可能,还得看他意愿。”他硬邦邦地说,“你要真那么想让他来……”
“你就发消息说我残了。”
“……”
倒也不必。
付琉七扯了扯唇角:“我也没有非得让他来。”
付流司下意识说:“没有你哭得跟死老公了一样。”
刚说完他就乍然停住,生怕又触发什么,往她脸上瞥过去一眼又一眼 。
这回没哭。
“我是觉得你虐待我,在报仇和报警之间选择了先爆哭。”
“我怎么就虐待了你了?”
“你抢了我三个鸡蛋。”
付流司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但是,看在你把房间让给我自己去楼上住漏雨房间的份上,看在你约班上女生去给我挑日用品……”
付流司一下坐直:“停打住闭嘴,谁跟你说的?”
问完他已经知道了是谁,“嗬”一声,语速极快:“听他瞎几把说那是我住腻了想换个地方行不行?我喜欢人家女生所以找理由约她行不行?”
付琉七本来想全念出来,但看他好像被肉麻到快要爆炸了,才就此打住,“……的份上,那三个鸡蛋我就不跟你追究了。”
付琉七说完,一下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
她穿着一身兔子抱着胡萝卜啃的白色睡衣,看着又瘦小又无害,没有任何威慑力,但付流司还是下意识向后仰。
然后付琉七弯腰抱了他一下。
“…………………………………………………………”
“………”
“…………………………”
小姑娘臂膀很软,没有骨头似的,身上有一点甜腻的洗发露的香味儿,跟硬成石头块的男生完全不一样。
又柔韧,又脆弱。
付流司大脑宕机,完全不敢动。
“我现在知道你就是嘴贱而已,但是没关系,你未来百分百会因为这个找不到对象的。这是城里来的女巫对你的诅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