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怀疑的种子已经撒下。尽管我的粉丝全力控评，但“林溪潜规则”的风言风语，还是在小范围内传开了。心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从拿到合作的狂喜，瞬间跌入被污蔑的愤怒和无力。
我关掉直播，瘫在椅子上，感觉比连续跳三小时舞还累。手机震动，是周屿团队发来的正式合同细节邮件。我看着发件人名字，第一次觉得，这梦寐以求的机会，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涩味。
03
和周屿团队的合作推进得很顺利。拍摄MV那天，我见到了真人。他比屏幕上更瘦更高，话不多，但专业严谨，对音乐的要求近乎苛刻。休息间隙，他递给我一瓶水，随口问：“紧张吗？”
我老实点头：“有点，怕表现不好。”
他笑了笑，很浅：“放松点，你声音条件很好，感情也到位，不然我也不会选你。”
简单的肯定，却让我安心不少。整个拍摄过程，我们交流基本都是工作内容，客气而疏离。这让我更加确信，苏晚晴的污蔑纯属无稽之谈。
忙碌的工作冲淡了之前的糟心事。但我发现，那个游戏主播“yan”，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乎每天都来我直播间报到。他不说话，不打赏，就安静地挂着，头像灰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或者监视器。偶尔我唱歌有些微瑕疵，或者和粉丝互动时说了什么傻话，他也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直接开喷，但那种“我知道”的沉默存在感，反而让我更不自在。
有几次我忍不住，在直播间隙半开玩笑地问：“yan老师今天又来监工啦？我这次真唱了哦，您检查一下？”
他从不回应。
这种古怪的关注持续了差不多三个月。直到我和周屿合作的那首《逐光》正式版MV全平台发布，口碑和数据都爆了。我的粉丝数暴涨，商业合作邀约像雪片一样飞来。可以说，凭借这次合作，我真正意义上实现了破圈。
庆功宴那天，公司包了个场子，闹到很晚。我喝了不少酒，回到家，头晕得厉害，却没什么睡意。一种巨大的兴奋和同样巨大的空虚交织着。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直播软件，没预告，没妆发，素着一张脸，开了个深夜闲聊频道。
陆陆续续有粉丝进来，惊讶地问我怎么这么晚开播，恭喜新歌成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声音因为酒精有些沙哑。
凌晨两点多，直播间人数稳定在几百人。大部分都是熟悉的ID，在安静地听我絮叨今晚的开心和疲惫。
突然，一个连麦请求弹了出来。
鲜红的、平台最高特权等级的标识。
ID是：yan。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酒醒了大半。他？他怎么会？他从没主动连过麦，甚至很少在公共频道发言。
手指悬在鼠标上，犹豫了几秒，我还是点了接受。
屏幕分成两半，他那头是暗的，没开摄像头，只有麦克风的标志亮着。一片寂静里，先传来的是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像是也喝了酒，或者刚刚剧烈运动过。
然后，他的声音响起来，低哑，疲惫，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几乎是破碎的质感，穿透耳机，砸在我耳膜上：
“林溪。”
他叫我的名字。不是屏幕上的ID，是我的真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