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进牢里后,他们仍不让我安生。
「反革命分子还想翻案?」
狱警用皮绳狠狠抽我,我蜷缩在稻草上,听着远处传来母亲的哭喊。
他们连我六十岁的老娘都不放过,就为了逼我认罪。
我被活活打死在了牢房里。
在得知我的死讯后,我的老娘受不了打击也随我而去。
而我的几个兄弟姐妹则因为受到牵连,丢了工作,孩子也被退了学。
一夜之间,我程家仿佛堕入地狱,家破人亡。
仓库外的鸟叫声把我拉回现实。
我摸出小折刀,在门槛内侧刻下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这是我以前跟村里的老猎人学的,只要有人进出,痕迹就会变深。
做完这些,我靠在门框上假装打盹,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仓库。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丝古怪的味道,立刻屏住了呼吸。
是迷烟!
前世我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睡着的。
我假装中招瘫倒在地,眼睛却留了条缝。
果然,五分钟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看见三双解放鞋出现在眼前。
我心脏狂跳,认出最右边那双沾着红泥的是马大山的。
他白天说去帮老乡收花生,而刘家庄的花生地都是这种特有的红黏土。
「快点!」周德海压着嗓子说。
我听见箱盖被掀开的声响,紧接着是包装袋摩擦的声音。
他们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调包!
我想跳起来抓现行,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后颈。
李红英蹲在我身边,她身上有股浓郁的雪花膏味,明明很香却让我一阵反胃。
「真睡死了?」
她拿针扎了我的手背一下,我硬是忍住没动。
血渗出来时,我听见她轻笑。
「新兵蛋子就是好对付。」
紧跟着,李红英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油纸包,轻手轻脚地塞进红木箱子。
那是赝品。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完事了。
临走时,我听见周德海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句。
「明天你第一个去报告箱子漏水,这样痕迹就对得上了。」
2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我立刻爬起来检查箱子。
封蜡完好无损,但箱底的磷粉已经变成了淡红色。
他们往里面洒了水!
可是为什么要洒水呢?
我转念一想,立刻反应过来。
文物运输最怕受潮,真品是绝对不可能淋到水的。
等三天后开箱,他们肯定会一口咬定是我守夜时让箱子淋了雨,导致画作损毁。
而赝品也早已因为水泡出现损坏,这样既掩盖了调包的事实,又能把责任全推给我。
我颤抖着打开手电,看见门槛上的划痕多了三道新鲜的磨损。
突然,箱角一块反光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捡起来一看,是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玻璃镜片,边缘还沾着胶水。
这分明是从谁的手表表盘上掉下来的。
我记得很清楚,整个护卫队只有一个人戴手表。
赵铁柱那块上海牌手表,是去年他立功时部队奖励的。
远处传来鸡鸣声,天快亮了。
我把镜片藏进内兜,心里的怒火疯狂往上涌。
前世他们就是这样,把每个细节都算计得明明白白,只为了能把我送上罪人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