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恩人与生意
我将最后一根神经探针从“蚀”的太阳穴轻轻取下,幽蓝色的界面显示:“记忆修剪完成。目标时间段:编号734(上季度东南亚项目)。”
“蚀”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线条松弛下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里带着长辈的慈和:“舒服多了。小影,每次都要靠你。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被这些糟心事压垮。”
“义父,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恭敬地回应,开始收拾器械。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养父。七年前,那场夺走我父母和妹妹的实验室大火后,是“蚀”——我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兼合作伙伴——收留了当时年仅十六岁、无依无靠的我。他供我读书,引导我发掘并掌控我们家族特有的“记忆编织者”能力,并最终让我成为他最信任的“私人医生”,帮他清除那些因商业竞争而产生的“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我从不问那些需要清除的记忆具体是什么。义父说过,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当然我也知道义父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即使我有进入对方记忆的能力,我也从不对他使用——
因为我相信他,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最近,义父的状态非常异常。他正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第三次看到他这副模样了。
“义父,您的头又痛了?”我担忧地问。最近几个月,这位我视为恩人兼养父的科瑞科技帝国主宰,身体出现了诡异的状况。周期性发作的剧烈头痛,没有任何预兆,最顶级的医生也检查不出器质性病变。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在疼痛发作时,会精神恍惚,甚至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嗯……老毛病了。”他勉强抬起头,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没事,一会儿就好。”
就在这时,一阵更剧烈的疼痛似乎袭来。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嘴唇翕动,几个模糊的音节不受控制地逸出:“火……好大的火……别过来……”
火?这个字像一根针,瞬间刺中了我的心房。七年前那场吞噬我全家的大火,是我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义父,您说什么?”我上前一步,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蚀”猛地清醒过来,眼神瞬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掌控感,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他摆摆手,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出现了幻听幻视。小影,别担心。”
但我无法不担心。接下来的几天,我暗中观察,发现他这种伴有“火”之类呓语的头痛发作越来越频繁,精神也愈发焦躁不安。他书房里名贵的古董花瓶,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头痛导致的失控而被砸得粉碎。他变得越来越不像那个运筹帷幄、冷静如冰的商界巨擘,更像是一个被某种无形梦魇追逐的困兽。
终于,在一次几乎让他虚脱的发作之后,他把我叫到了他的私人医疗室。他躺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充满了血丝,往日的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被痛苦折磨后的脆弱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