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我愣住了。所以呢?这是什么反应?
“他还是你弟弟!”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逻辑,“他被人骗了去赌博,他不懂事!现在他有困难了,你当哥的,一个月挣那么多,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高利贷的逼死吗?三十万而已!你年薪不是六十万吗?不就你半年的工资吗?你不帮他,谁帮他?!”
年薪六十万?我他妈什么时候年薪六十万了?陈浩那个逼崽子到底在外面给我吹了多大的牛逼?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
“妈,”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传来,“他这是犯罪!是偷窃,是诈骗!这不是他有困难,这是他自作自受!他是个成年人了!”
“什么叫自作自受?他是我儿子!是你弟弟!”我妈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一个月在外面花天酒地,给你弟弟花点钱怎么了?你就是抠门!自私!冷血!难怪你到现在都找不到对象,活该!我告诉你陈阳,这三十万,你必须给他还上!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我这就去跳楼!”
“嘟…嘟…嘟…”
她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却感觉自己像置身于一个冰冷的孤岛。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对错根本不重要。陈浩是她的儿子,是她的心头肉,所以他的一切错误都可以被原谅,一切罪责都应该由我这个“挣大钱”的哥哥来承担。
我就是那个理所应当被牺牲的,被压榨的,被吸血的工具。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差点流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胸中的怒火和寒意交织在一起,最终锻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跳楼?
好啊。
我倒要看看,是她先跳楼,还是陈浩先被警察带走。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需要专业的建议,我需要知道,如何用法律,来给我这畸形的家庭关系,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孟的年轻女律师,干练,冷静。她听完我的叙述,看了我带来的所有证据,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你的诉求是什么?”她问我。
“我不想再跟这个家庭有任何经济上的瓜葛,”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告我弟弟盗窃和诈骗。另外,我想咨询一下,如果我母亲以自杀相威胁,逼迫我替我弟弟还债,这在法律上,属于什么行为?”
孟律师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眼神里透着一丝赞赏。
“属于胁迫。陈先生,你比我想象的要清醒。”她将U-pan插进电脑,迅速浏览着里面的内容,“证据很充分。盗窃罪和诈骗罪都足以立案。至于你说的家庭经济切割,我们可以起草一份家庭财产与赡养协议,通过法律途径进行公证。一旦签署,就具备法律效力。”
“好。”我点了点头。
“不过,”孟律师看着我,“你确定要做到这一步吗?一旦立案,你弟弟就会留下案底,这对他未来……”
“我确定。”我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不是我的。我的人生,也该由我自己做主了。”
孟律师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开始在电脑上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