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都板着脸，沉默寡言，和她对视时，她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但有时候又很热心，譬如在高铁站叮嘱她日后见义勇为要审时度势，考虑下自身实际情况。
又譬如现在，会把外套借给她，而且神色平静，不让她感觉到任何尴尬。
他的沉默寡言似乎是他套在外面避开麻烦的外衣，而尊重和绅士是他的内在。
两者配合得很好，或者说，两者之间的度被他把握得很好，没有任何割裂感。
“走远了，还看。”
唐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撞了撞她的肩，“真有想法？”
“我什么时候来过假的？”
鹿黎没想隐瞒，看了唐颖一眼，“只是这人，不好对付。”
“你是想跟人家玩玩，还是正儿八经谈恋爱？”唐颖发出疑问。
鹿黎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都不是。”
“嗯？”
“我想和他结婚。”
“！”
唐颖脱口而出，“你疯了？”
鹿黎摇头，“我认真考虑过。”
“考虑了多久？”
“嗯……三天。”
“……”
拍摄任务结束后，鹿黎没再坐栾时晏的车回学校，而是和唐颖回了市区。
路上，唐颖一直劝她，让她再想想，不要这么冲动。
“我没冲动，认真考虑过的。”
她又说，不要对任何职业有滤镜，也不要有恋军情结，很多人只是看着正经，实际骨子里也是男人，都有劣根。
“啊？可是我真的是看上了他那身衣服。”
少校诶。
军政商里边的军，鹿家和程家都没办法干涉的存在。
唐颖叹气，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鹿黎回到出租屋，先去洗了个澡，再把栾时晏的外套丢进洗衣机清洗。
中途，鹿家的保姆阿姨给她打了个电话，说鹿郎青让她周日回家吃饭。
鹿黎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她看了眼日期，想着如果不是鹿岁回来了，就是程蔺上门。
歹毒一点就是鹿郎青故意在鹿岁回来当天把程蔺喊来吃饭，然后再选择结婚日期。
鹿黎越想越觉得对，就是鸿门宴。
她站在洗衣机前，盯着滚筒里翻转的衣服，逐渐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中午，鹿黎和唐颖两人去食堂吃饭。
唐颖说道，“下午拍完就撤，然后军训最后一天再过来收个尾就行。”
鹿黎点头，“最后一天我来吧，没必要浪费资源。”
唐颖看她一眼，懒得戳破她的小心思，看了李威一眼，点头，“也行。”
今天是阴天，大家都开心得很，鹿黎照常找了个位置混日子。
她一上午都没看见栾时晏，就把外套给了苏折鸣，让他转交。
接过去的时候他调侃道，“咋的，这么快就搞定晏哥了？走得太急，衣服落下了？”
“卧槽！你怎么知道？”
鹿黎一副奸情被发现的慌张表情，“你可别传出去啊。”
她太投入，苏折鸣一时间分不清真假，表情呆住，“真……真的？”
“嗯。”
鹿黎点头，“你老大也不怎样嘛，抵挡不住美人关。”
“我不信。”
苏折鸣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埋怨道，“鹿黎，你咋那么坏呢。”
鹿黎扭头就在空地坐下，“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
苏折鸣懒得理她，拿了外套就回到自己班级，继续训练。
鹿黎掏出手机给周楚然发消息，晚上一块吃饭。
那边很快回了个好，【北门新开了一家海鲜刺身店，我们去那吃好不好？】
【可】
晚上七点，周楚然带着她进了刺身店，点完菜，她看着对面的鹿黎，欲言又止。
“有话要说？”
她微微歪头，“你不是磨蹭的性子，憋不住话，说吧。”
“我听说，舅舅让你和程家的……二公子结婚？”
她原本想说私生子，最后还是改了口。
“嗯。”
鹿黎点头，“没错。”
“你真嫁啊？”
鹿黎盯着她看了会，“怎么了？”
直觉告诉她，周楚然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我觉得他……不合适。”
周楚然直接道，“姐，你拒绝舅舅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两人虽然只是表姐妹，却胜似亲姐妹，说话从不藏着掖着。
周楚然两条眉毛皱在一起，纠结得很。
鹿黎也不催，安静等着。
“他喜欢鹿岁。”
周楚然从小就不喜欢鹿岁，一直直呼其名，她觉得鹿岁这个人太高傲，完全没把鹿黎当姐妹，所以她也不认鹿岁这个姐姐。
鹿黎不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她有一次过年来看望妈妈，我在大院门口看到她和程蔺亲嘴，还上了他的车。”
鹿黎想了会，点头，“好，我知道了。”
“就这样？”
周楚然一脸震惊，觉得鹿黎的反应太过平淡，不应该拍桌而起，骂程蔺不要脸吗？
“我已经拒绝了。”
“……哦”
周楚然长松一口气，点点头，“那就好。”
“但没用。”
“啊？”
周楚然一口气又被提了起来，“那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
刚好刺身上来，她说道，“吃吧。”
“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周楚然还是不放心，“要不找妈妈帮忙？”
“算了。”
鹿黎摇头，“姑姑压根不想和鹿家有往来，别打扰她。”
周楚然叹气，“要是我能帮得上忙就好了。”
“你现在安心读书，其他什么都不用考虑。”
鹿黎给她夹菜，安抚道，“快吃。”
八点半，两人挽着手走到校门口。
“哎，那不是时晏哥吗？”
周楚然指着远处，栾时晏穿着自己的衣服，靠着牧马人，嘴里叼着一根烟，旁边站着一个女人。
看着跟他差不多年纪，一头长卷发，一袭白裙，有种都市丽人的味道。
“还真是。”
鹿黎目光落在那，“不是说身边没有任何异性？”
“好像是夏姐姐。”
周楚然见鹿黎侧目看她，解释道，“南门方爷爷的孙女，听说过段时间就结婚了，应该是来邀请时晏哥参加婚礼的吧。”
鹿黎哦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微信发条消息的事还特地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