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拍摄基地。
“这里交给你,我先下班了。”
鹿黎把相机递给助理,顺带摘下发圈,理了下长发,“有事电话联系。”
“哎,鹿姐,今天这么着急回家?”
助理忍不住调侃道,“家里有谁等着吗?”
“嗯。”
鹿黎一身黑衣黑裤,点头的同时拎着包,“老公三天两头不着家,好不容易逮到,得抓紧。”
“抓紧什么?”
助理跟着走了几步,眼神有些猥琐,“该不会是……”
“抓紧离婚。”
鹿黎抓过车钥匙,一阵风般离开,“走啦。”
“……哦”
助理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走到栏杆前,刚好看见那辆牧马人疾驰而去,拉风又帅气。
车上,鹿黎嚼着口香糖,单手撑着车窗,目光注意着前面的路况。
偶尔看一眼时间,算着栾时晏到家的时间。
晚上七点,她把车开到小区的地下车库,随后上楼。
这是她买的婚房,当初和栾时晏结婚,住了一段时间的家属院,实在不习惯,吵吵闹闹的,又无聊,也不想和他父母住一块,索性就在大院附近买了套房。
栾时晏偶尔周末过来,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
和他提出离婚时,他总说知道了,却毫无进度,还是上个月她直接去部队找人,这事才慢慢落实下来。
“开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她推开门,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呆怔了会,“这次回来这么早?”
她说着,站在玄关处换鞋,顺带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踩着拖鞋往里走,“吃饭了吗?”
“嗯。”
栾时晏终于抬眸,看着她放下包,很快又进了卧室。
“这是你的工资卡,和离婚协议。”
鹿黎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就结婚那一年用了5万多,之后我都用自己的钱,我们没有孩子,财产方面也没什么异议,你的还是你的。”
她把东西往前一推,“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
他身份特殊,离婚的流程也复杂,但他同意,就好办。
上个月已经打了申请,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也有了,接下来等30天冷静期满,就可以拿离婚证。
说完好一会,对面的人都没任何回应。
她抬头看他,“怎么?”
栾时晏看起来有些疲惫,也许是部队训练量大,但结婚三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疲累的神情。
职业关系,哪怕疲惫,他的腰板还是挺得很直,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为什么不用工资卡?”
“事实证明,不用是对的。”
鹿黎往后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说道,“毕竟,当初结婚看似你情我愿,实则都有所图。”
“金钱这方面,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栾时晏面色不变,“那花那5万干嘛?”
鹿黎觉得他不对劲,明明不是纠缠不清的性子,偏偏揪着这一点不放。
她沉默了会,随意道,“这三年你每次回来,都伺候你舒舒服服的,不该给点钱?”
“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
栾时晏嗤笑一声,“鹿黎,你什么时候伺候过我?”
“我认为,这种事是相互的。”
鹿黎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要是介意,我转账给你也行。”
一副只要能离婚,什么条件都能接受的利落模样。
栾时晏时常在想,鹿黎是个什么样的人,偶尔风情,偶尔清冷,有时让人觉得她脾气很差,有时又觉得她很温暖,她会在天气不好时买光小摊贩剩余的菜让她们早点回家,也会在高铁站看见男人偷女学生包时毫不迟疑冲上去,也会对快餐店里双手合十对着蛋糕许愿的员工说一句生日快乐。
可是,她对着自己的时候,似乎总是冷淡的。
结婚第一年,她还有些妻子的热情,却在第二年除夕之后突然冷淡下来,仿佛两人只是拥有一张结婚证的陌生人。
“就这样。”
鹿黎不喜欢他打量自己的眼神,掏出手机真的转了他5万,起身,“一个月后民政局见。”
“我还有事,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灯。”
她像一阵风,来去自如。
该办的事办完,就要走,没一点留恋,也没看出半分难过。
结束三年婚姻,她的情绪没半分波动,于她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这个认知,让栾时晏心里生出无名火。
“鹿黎!”他开口喊她。
鹿黎拎着包,换好了鞋,手放在门把手上,就要离开。
闻言,扭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我们现在是离婚。”
“我知道。”
“你看起来很平静。”
“不然?”
鹿黎微微歪着脑袋,不解道,“要闹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打官司?”
她嗓音很平静,“栾时晏,你的身份和家境都不允许我们闹得那么难看。”
“何况,我们的确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不是吗?”
栾时晏侧着脑袋和她对视,窗外万家灯光璀璨,楼下传来小孩嬉笑打闹和家长的呼喊声,他上楼时,还闻到了饭菜香。
周末,大家都热热闹闹坐在一起相聚,而他,却和鹿黎商量着离婚。
“没到撕破脸的程度,那你为什么离婚?”
说完这句,他又觉得哪里不合适,挪开视线,呼出一口气。
鹿黎靠着门,一时语塞。
幸好,栾时晏再度开口,“你想好了?离开之后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鹿黎眼神干净,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
“我从不后悔。”
这是她的人生准则,二十多年来,始终说到做到,从不回头。
她不认为,栾时晏会是她的例外。
“利用完我就走?”
再度被她的洒脱利落刺激到,栾时晏终于变了脸色,嗓音也有些丝激动。
双眼紧紧锁定在她脸上,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鹿黎并不认同他这句话,微微挑眉,“我们是互相利用。”
她抿着唇,片刻后,说道,“栾时晏,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绝对被瞒住。”
“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你说得清吗?”
栾时晏双手攥成拳,“你利用我的事,又说得清?”
鹿黎摇头,“说不清,所以直接结束更好,就不用纠缠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
“随你。”
鹿黎知道,只要他不同意离婚,接下来就是一场硬仗。
但她不怕,这婚,她离定了。
“闹起来谁吃亏,你比我清楚。”
她转身,拉开门离开。
栾时晏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很久都没有动作。
他想起和鹿黎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