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浅柠一口气跑到了小区的外面。
喘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低头一看,傻眼了,穿得是拖鞋。
走得太急,都没换鞋子。
咬了咬牙,又朝着小区里看了眼,算了,那双鞋不要了。
走的时候,她没有回头看路砚修,他也没有出声。
但是出门口时,她听到了“咚”一声,似乎是敲打声。
季浅柠叫了辆网约车,回了家。
公寓里的路砚修依然还坐在椅子上,掌心的红色液体滴落在白色地板,显得尤为刺眼。
玻璃杯底座被他重重砸在桌面,杯身被他硬生生捏碎。
他的心脏宛如眼前的玻璃杯,碎得四分五裂。
她说怕沈骁州不要她,还让他跟她保持距离。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眼眶泛起了雾气。
他不明白,究竟她喜欢沈骁州什么?
据他了解,沈骁州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小混混。
三年里进警察局的次数不下百次。
打架斗殴,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他还时常流连烟花场所,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
更有传闻,沈骁州其实是被某个富婆给包养的。
这些季浅柠真的都知道吗?
此刻路砚修痛心疾首的程度,不亚于两年前,季浅柠装死骗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口鞋柜的那双高跟鞋。
嘴角泛起了无奈又苦涩的笑容。
她还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连鞋子都不想换。
季浅柠回到家后,本来想把拖鞋扔了,想了想不妥。
万一那狗男人让她赔拖鞋,她上哪儿去赔?
她还是决定找个时间把拖鞋给送回去。
明明当初说好,不窥探对方的隐私,现在他又查她。
说话不算话,真是个没诚信的男人。
两年前其实她想过找路砚修帮忙的,但是那个不争气的父亲,是个无底洞。
路砚修虽然有钱,但具体的经济实力不详,可能会被她家拖垮。
毕竟她是个有良知的人,谈个恋爱,不能害了人。
所以她才上演了装死这个戏码。
装死还有一个原因,是要给追债人看的。
因为那群人不是真的想要杀他们全家,而是想要用她抵债。
越想越气,季浅柠开始捶胸顿足。
“不是,我一个穷光蛋,装什么白月光?”
“为什么要把首饰全还回去,哪怕留一个也好啊?”
富婆的人生就跟她这样失之交臂。
自从知道路砚修真实身份后,她清楚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或早或晚都会分开,豪门的水很深。
没有深陷其中,及时抽身,才是最明智的。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玲娜贝儿的玩偶和丝巾。
怎么感觉有点儿眼熟?
她又皱了皱眉,啧啧两声。
路砚修女友的品味真是一言难尽。
调好闹钟后,季浅柠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梦里有路砚修帅气的脸,坚实的胸膛,诱人的八块腹肌,还有……
另一边的公寓里,路砚修依然如雕塑般钉在原地。
手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
他的灵魂似乎从躯体中被剥离了。
躺在桌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他欣喜地以为是季浅柠打来的。
但随即又想到,现在他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他闭了闭眼,指尖轻触了接听键。
“路总,抱歉,打扰到您和季小姐了。”
“有份文件很急,需要您签字。”
“我已经在楼下了,您看我什么时候方便进来?”
站在楼下的赵泽毅,忧心忡忡在楼下来回踱步。
其实他真的不想打这个电话,不想打断总裁和季小姐的幽会时间。
但是事出突然,他不打不行。
“上来吧。”
路砚修的声音透着苍凉和疲惫。
没等赵泽毅回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赵泽毅心慌地滚动着喉结,那个声音,该不会他们刚……
心情万般复杂,脚步沉重地像灌了铅,他真该死啊,真会选时间。
到公寓门口时,外门是敞开的。
赵泽毅愣了几秒,发现路砚修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屋里还蔓延着茉莉花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门口的鞋柜上有着一双高跟鞋,应该是季小姐的。
“路总,是我进来,还是?”
路砚修微微抬眸看向门口,眼睛里布满了红血色,看上去有点充血。
“进来吧。”
走进去几步后,赵泽毅意识到了不对劲。
桌上散落着玻璃杯的碎片,路砚修的手更是触目惊心。
赵泽毅明白,这又是和季小姐闹矛盾了,还闹得不小。
季小姐肯定也不在屋里,高跟鞋可能是以前就留在这的。
“路总,得去医院处理伤口。”
路砚修则没有理会他,“文件拿来。”
他快速在文件上签了字。
赵泽毅叹了一口气,跟了总裁这么多年,也是知道他的脾气。
他肯定不会去医院了。
“路总,我让宋医生来。”
赵泽毅不管不顾打起了宋医生的电话。
“喂,宋医生,路总他手被玻璃扎伤了,你能不能来帮他处理一下?”
“地址是在……”
刚完成两台手术,累得像条躺地上直喘气老黄狗的宋奇辉,对着电话破口大骂。
“老子不是他路砚修的佣人。”
“要处理让他自己去医院,要么叫他家的私人医生。”
“再说被玻璃扎伤了,死不了。”
赵泽毅滚动了下喉结,走到了角落,用手挡住了一侧的手机。
“宋医生,你知道路总为什么受伤吗?”
脱下了白大褂的宋奇辉,皱了皱眉,拿上了车钥匙,走向停车场。
“为什么?”
“难不成为了女人啊?”
“宋医生,您真是料事如神。”
宋奇辉揉了揉耳朵,他该不会听错了吧?
素来对女人没兴趣的路砚修,两年前却金屋藏娇,藏的很深,连他都不知道。
是有次路砚修突然约他喝酒,喝着喝着就醉了,哭着说他爱的人不要他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后来他扒拉着赵泽毅,才打探出了一点点消息。
“他又爱上别人了?”
“没有,宋医生,还是原来那位。”
“原来那位不是死了吗?”
“季小姐没死,说来话长,要不,宋医生你过来?”
“等着,十五分钟就到。”
这八卦他宋奇辉可不会错过。
以前还好奇那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把路砚修迷得神魂颠倒。
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一见真容了。
这个金屋藏娇的公寓,宋奇辉还是第一次来。
他把屋内快速扫视了一遍,发出啧啧声。
“人呢,那姑娘呢?”
“宋医生,你要不还是先帮路总处理一下伤口?”
宋奇辉叹了一口气,又戏谑道:“路砚修,你割掌心自杀的方式还挺别致。”
“真想见见那位让你要死要活的大神。”
嘴上碎碎念念,宋奇辉手上没停,已经帮着处理伤口了。
路砚修则一直没有吭声,仿佛不存在一样。
“小赵,那姑娘怎么又死而复活了?”
赵泽毅尴尬咳嗽了一声,偷瞄着路砚修的脸色。
“你说呀,不说我可不帮他处理了。”
“他要开除你,你就来我家干。”
不过宋奇辉也不是外人。
“宋医生,季小姐两年前是装死,去了国外……”
“噗嗤”一声,宋奇辉笑出了声。
“这姑娘可以啊,把路砚修骗得团团转。”
“她叫什么名字?”
“季浅柠。”
宋奇辉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说她叫什么?”
“季浅柠。”
世界不会那么小吧?
应该只是同名同姓。
但宋奇辉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