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说是小时候发高烧,没及时医治,烧坏了脑子。”那时候沈砚汐还没来到这个家,具体情况不知道。

“去医院看过吗?”

“没有,农家户哪有钱去医院。”

“我在军区医院有一些战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他们送个信,安排你们到市里的军区医院检查一下。”

虽然沈建军一句一个爸爸,但这孩子,贺玄铮看的顺眼。

要是能恢复成正常人,也能给沈砚汐减轻压力。

“那太好了。”沈砚汐可是知道,这时候很多医术好的都在军区医院,还有很多药也是优先供给军区的。

沈建军也确实应该系统检查一下,万一还能治呢?

贺玄铮本来还想着怎么说服沈砚汐让沈建军去,不要担心欠自己人情呢,结果沈砚汐答应的倒是爽快。

会不会太麻烦?

不好意思这样的态度好像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谢谢你。”

这时候贺玄铮想,沈砚汐同志真的是一个很真诚不虚伪的同志,想要什么,她从来不会说假话。

“明天我写信你带到城里邮寄。”等对方回信,安排好了,沈砚汐才能带人过去检查。

“好,谢谢。”

果真,子弟兵是人民的子弟兵。

沈砚汐给贺同志的品质点赞。

“对了,我下午去镇上给你买了药。”

“你身上哪里有伤,我给你涂一下吧。”

“还有眼药水。”买了个屁的药,不过沈砚汐不是不懂回报的人,她有灵泉水。

“什么药?”

“我也忘了医生怎么说的药名,但医生说这个药水是消炎促进愈合的。”

“眼药水也对眼睛有好处。”

贺玄铮不觉得她能买到什么特效药,可能是紫药水一类的吧?

人家家里也没钱,却愿意买药,不管有用没用,心意在这,贺玄铮没有拒绝。

“伤口在哪?”

“腹部和背上。”

“那你趴好。”先看背上,掀开衣服,看到一片被纱布盖住的伤口。

“纱布有点脏了,明天我再去买些纱布,得换。”

贺玄铮脸埋在枕头上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纱布从自己被战友们送回来之后,就再没换过了。

背后的伤口,他甚至是自己处理不到。

原来真正的关心,是连这些小事都能注意到的。

掀开纱布,沈砚汐看到伤口皱了皱眉头。

巴掌长的伤口被缝合过,但中间好像少了一块肉,缝合处的皮肤本来就很紧绷,已经拆线了,但现在伤口也裂开了。

肯定没有最开始严重,但裂开的缝隙也有些红肿发炎。

黄红色的血水渗出。

但她什么也没跟贺玄铮说,只是撕掉一层稍微干净点的纱布,蘸取点灵泉,来回擦拭,将上面的黄红色血水和凝成的污渍擦掉。

然后再用灵泉水把纱布打湿,重新贴回去。

腹部的伤口在小腹上,贺玄铮掀衣服的时候迟疑了两秒被沈砚汐一把扯开。

贺玄铮像是放弃挣扎一般的平躺着,明明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抬起胳膊盖住脸。

腹部的伤和背上差不多,也发炎了,沈砚汐照旧处理,却能感受到贺玄铮越来越紧绷的肌肉。

八块腹肌越发分明。

沈砚汐时不时看一眼。

嗯,不错。

专家说了,女孩子要多看腹肌,能减缓衰老,延长寿命。

但这对贺玄铮却微微有点折磨,失去了眼睛,五官会被不断放大,他甚至能感受到沈砚汐的指腹围绕着自己小腹伤口打圈的动作。

还有……

她弯腰看伤口,呼吸都喷洒在小腹上。

“好了,滴眼药吧。”

好不容易煎熬结束,沈砚汐看向贺玄铮的脸,却发现他整个人红透了。

脸,脖子,甚至是胳膊,都红了。

想来是没被人这么“轻薄”过的。

“噗嗤~”沈砚汐笑起来。

“贺玄铮,有没有人说过你脸红的时候,真的很可爱?”哈哈哈。

猛男脸红。

这反差感,真的太萌了。

“滴不滴了?”贺玄铮有些窘迫,他看不到自己脸红,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

“滴~弟弟~”

贺玄铮觉得沈砚汐后两个字的发音不太对。

但他已经感受到人凑近了,滴眼药贺玄铮平躺,沈砚汐自然要趴下去,离近点的,掀开贺玄铮的眼皮,两人的距离已经有些呼吸交融了。

不知怎么的,贺玄铮竟然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声了,跳的很大声,噗通……

噗通……

噗通……

怎么能跳的这么大声呢?沈砚汐能不能听见?

想到这里,心脏跳的开始变快。

噗通噗通噗通,……

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连沈砚汐说好了他都没听到,直到沈砚汐重新躲进被窝里:“冷死了。”

刚才暖热的手,已经又变凉了。

贺玄铮默默的再次包裹住,等冰凉的手一点点染上自己的温度。

伤口发炎了,其实他知道,因为他能感觉到痛感不一样。

但是这个药好像还真的有点用,有冰凉感,很舒服。

能不舒服吗?足足用了剩下一半的灵泉水,被窝里越来越暖和,沈砚汐昏昏欲睡,贴热源贴的很紧。

这是贺玄铮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血气和冲动。

偏他不能推开沈砚汐,对方抱的贼紧,只能自己弓着腰悄悄远离。

这一番折磨让贺玄铮没一点睡意,直到后半夜才缓缓闭眼。

睡梦中的沈砚汐只觉得有一条大蟒蛇缠上了自己,绞的自己几乎要窒息。

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对上贺玄铮紧皱的眉头,不安的呓语,还有抱着自己腰不断加重的力气。

实在是太困了,沈砚汐迷迷糊糊的抬把缩紧的眉眼抚平,手落在后背轻轻拍了拍。

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哄了两句:“不怕,不怕。”

“都过去了,贺玄铮。”

拍着拍着沈砚汐就重新陷入梦乡。

贺玄铮却在黑暗中慢慢的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梦里那一张张恐怖狰狞的脸,是他最亲的家人,也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多年的信任一点点崩塌,多年的亲情更是顷刻间烟消云散,这一切来的太快,让贺玄铮甚至来不及反应。

这些天他心里时常浮现这些问题,为什么人能轻易做到有两副面孔?

为什么可以一边对他嘘寒问暖,和颜悦色,又一边插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