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终于将他拖进山洞，扔在那张简陋的皮毯上时，我自己也“砰”地一声，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
山洞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而微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我看着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风夜尘，心中五味杂陈。
我救了他。
救了这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
这或许是我洛清颜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也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有了一丝……安定。
风夜尘，你欠我的。
从现在开始，你这条命，连同你的所有，都将是我洛清颜讨债的资本。
我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身边。
看着他那张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我伸出手，用那件还算干净的衣袖，轻轻擦去了他脸上的血污。
“别急着死。”
我对着他，也对着自己，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
“我们的账，还没算清呢。”
第四章：血色温柔
救人，对我来说，比杀人要陌生得多。
尤其是在这片连一根止血草都找不到的绝域。
风夜尘的伤势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那道横贯他躯体的剑伤上，附着着一种极为纯正的“昊天剑气”，这我认得，是正道三大剑诀之一，专克邪魔。这股剑气正不断破坏着他体内的魔元，阻止伤口愈合。而他体内，似乎还有另一种阴毒的力量在流窜，与昊天剑气、以及他自身的霸道魔气三方混战，将他的经脉搅得一团糟。
若非他是万魔之主，体魄强悍到非人的地步，换做任何其他人，早已爆体而亡。
我没有灵药，更没有灵力为他梳理经脉。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这些年积累的、早已刻入骨髓的学识。
我将洞里所有的血髓菌都捣成了泥，小心翼翼地敷在他伤口最深处。血髓菌性阴，或许能中和一部分昊天剑气的阳刚之力。我又找来一种石壁上生长的、名为“寒涎苔”的地衣，它的黏液有麻痹和清凉的效果，可以为他降下高得吓人的体温。
做完这一切，我能做的，便只剩下等待。
他昏迷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里，我几乎没有合眼，一边要警惕洞外的风吹草动，一边要时刻关注他的状况。我像一头守护着自己领地的野兽，守护着这个我生命中最恨，也最……复杂的男人。
第三天清晨，当我用一块兽皮沾了些清水，擦拭他干裂的嘴唇时，他的眼睫，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随即，那双深邃如永夜的眸子，缓缓睁开。
起初，他的眼神是迷茫的，充满了刚刚挣脱死亡的混沌。但很快，那片混沌便凝聚成了焦点，锐利如鹰隼，直直地锁定了我。
“是你。”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却依旧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发出一声闷哼，又重重地躺了回去。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自己身上被处理过的伤口，最后又回到了我的脸上。
“你救了本尊？”他似乎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
“我救的，是我孩子他爹。”我冷冷地纠正他，“毕竟，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背上‘克父’的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