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家里的房子，那是他和小敏攒了十年钱才买下的，还欠着银行二十万房贷。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先把房子抵押了，拿到钱还清欠款，再好好干活，总能把房子赎回来。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疯狂地长了起来。
王彪揣着欠条回了家。小敏不在家，想必是带着乐乐去了小卖部。家里冷冷清清的，沙发上还放着乐乐昨晚发烧时盖的小毯子，茶几上摆着没洗的碗，一切都还是他熟悉的样子，却又透着说不出的陌生。
他翻出房产证，揣在怀里，刚要出门，小敏带着乐乐回来了。乐乐的烧退了些，却还是没精神，靠在小敏怀里。看到王彪，小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没说话，径直往卧室走。
“小敏，我有话跟你说。”王彪拦住她，声音干涩，“工地急需材料款，我想把房子抵押了，先周转一下。”
小敏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抵押房子？王彪，你疯了？那是我们唯一的家！材料款不是上周才结了尾款吗？钱呢？”
“我……我临时借出去了。”王彪不敢看她的眼睛。
“借出去了？”小敏的声音陡然拔高，“是借出去还是赌输了？！”她一把抓住王彪的胳膊，“你老实说，昨晚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你到底输了多少？”
王彪被问得哑口无言，怀里的房产证硌得他生疼。乐乐被妈妈的声音吓哭了，拉着小敏的衣角喊：“妈妈，别骂爸爸……”
小敏看着哭哭啼啼的儿子，又看着低头沉默的王彪，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知道了，”她抹了把眼泪，声音疲惫又绝望，“进货的钱，尾款，还有你藏在衣柜里的那笔备用金，是不是都被你拿去赌了？”
王彪的头垂得更低了。
“王彪，我们离婚吧。”小敏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砸在王彪心上。这一次，她没有哭，也没有闹，眼神里只剩下麻木。“我带乐乐回娘家，房子你想抵押就抵押，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
说完，她抱着乐乐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王彪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去敲门，想去道歉，可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看着怀里的房产证，突然觉得那红本本像块烧红的烙铁。他知道，小敏这次是真的失望了。
可赌瘾和债务像两条毒蛇，死死缠着他。他想起张老板催债的眼神，想起工人要工资的语气，咬了咬牙，转身走出了家门。他想，只要抵押了房子，还清了债，好好干活，总有一天能把小敏和乐乐接回来。
房产中介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给了他十万块钱。王彪先拿了三万给工地结了材料款，又给张老板转了两万，剩下的五万揣在怀里，脚步不由自主地又走向了棋牌室。他想，再赢一点，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就再也不赌了。
可他不知道，赌博这东西，一旦沾上，就像掉进了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当他再次从棋牌室出来时，怀里的五万块钱又没了，还多了一张三万块的欠条。
天彻底黑了，王彪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晃荡。手机响了，是银行打来的，催他还房贷。他挂了电话，又看到小敏发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手续已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