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头大,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大半天。傍晚时分,我们在一个驿站停下休息。
柳氏准备的下人,把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当当。饭菜精致,房间也熏了香。
吃完饭,顾瑜约了几个同行的世家子弟,在院子里吟诗作对。
我没兴趣,一个人溜达到了驿站后院。
后院有个马厩。我一眼就看中了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那马的眼神很烈,一般人降不住。
我走过去,想摸摸它。
一个穿着驿卒衣服的男人拦住了我。“公子,这马性子烈,会踢人。”
我没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糖,递到马嘴边。
黑马闻了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舌头,把糖卷走了。
我顺势摸了摸它的脖子,它没反抗,还拿头蹭了蹭我的手心。
“好马。”我赞了一句。
那个驿卒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诧异。
我知道,他不是普通的驿卒。他腰间的佩刀,是军中制式。他手上的老茧,是常年握兵器留下的。
他是外祖父的人。
“这马,我要了。”我说。
“公子,这是军马,不能卖。”他态度很坚决。
“我不要你的。我跟你赌。”我指着马厩里另一匹看起来病恹恹的黄马,“我就用那匹黄马,跟你这匹黑马比。明天天亮出驿站,跑到下一个镇子,谁先到,谁就赢。我赢了,黑马归我。你赢了,我给你这个数。”
我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两?”他皱了皱眉。
“五千两。黄金。”我淡淡地说。
他的呼吸顿了一下。
五千两黄金,足够一个普通人用上好几辈子了。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像是在评估我话里的真假。
“好。我跟你赌。”他终于开口了。
我笑了。
我知道他会答应。外祖父派来的人,不会是贪财之辈。他答应,是因为他对我这个“草包外孙”,起了好奇心。
他想看看,我到底是真的草包,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很好。
猎物,已经主动走进了我设好的笼子。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
顾瑜和柳氏他们还在睡梦中。我一个人牵着那匹病恹恹的黄马,和那个牵着黑马的“驿卒”,站在了驿站门口。
“我让你先跑一炷香的时间。”他说。
“不用。”我翻身跨上黄马,“一起走。”
他没再说什么,也上了马。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了驿站。
风在耳边呼啸。
我趴在马背上,嘴里发出奇怪的呼哨声。那匹病恹恹的黄马,像是听懂了我的指令,四蹄翻飞,速度越来越快。
它不是病马。
它是一匹被伪装起来的千里马。
而我,是唯一能唤醒它的人。
4
跑到一半,天上开始下雨。
雨点子砸在脸上,有点疼。路面变得泥泞,马蹄踩上去,溅起一裤腿的泥水。
“驿卒”的那匹黑马,脚程很快,体力也好,一直在我前面不远处。他不时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猫捉老鼠的戏谑。他以为他赢定了。
我也不急,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着。
快到镇子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
一条是官道,平坦,但是要绕个大圈。另一条是小路,穿过一片林子,能近一半的路程。但是下着雨,林子里的小路肯定更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