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盘里的橘子黄澄澄的,果皮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水珠,凉丝丝的。我捏起一个,指尖蹭到小孟的手,他立刻缩了回去,耳朵有点红:“这个没酸的,我尝过了。”之前总觉得他“抠”,连洗衣液都要算着用,可此刻看见茶几上摊开的旧书订单——两本散文才十五块,字迹被他描了两遍——突然懂了,他不是小气,是把省下来的钱都花在了宝贝的旧书上,却愿意把“多出来的甜”分给我。
“谢谢啊,”我把橘子揣进兜里,暖乎乎的,“你这本《边城》,能借我看看吗?”小孟抬头,黑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的眼睛亮了点:“能啊,里面夹了片干桂花,上周在楼下摘的,香得很。”他翻到中间一页,果然有片浅黄的桂花,夹在“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那句旁边,纸页都浸了点香。
周日下午的雨来得比预报早,我在公司加班,盯着手机里同事发来的“雨好大”的照片,心里直慌——阳台还晾着刚洗的浅灰衬衫,那是我唯一一件没沾过红油的外搭。赶回家时,雨还没停,楼道里的旧纸箱被淋得发软,我推开门,却看见小张站在阳台门口,手里攥着我的衬衫,卡其色卫衣袖子湿了大半,贴在他圆滚滚的胳膊上。
“刚看见下雨,怕你衬衫湿了,就赶紧收了。”他挠挠头,把衬衫递过来,领口叠得歪歪扭扭,边角还翘着,“我手笨,总叠不好,你别嫌弃——下次我练练就会了。”衬衫上还留着早上的阳光味,没沾一点雨水,只有他攥过的地方,留着点湿痕。我盯着他脚边的小盆,里面泡着他自己被雨淋湿的T恤,领口沾着点泥,突然鼻子发酸:“不嫌弃,谢谢你啊。”
他咧开嘴笑,胡茬没刮干净,却很憨:“客气啥,晚上还煮生姜可乐,用的还是你帮我挑的那口锅呢。”那天晚上,我把衬衫叠好放在衣柜最上层,叠的时候看见领口内侧有个小小的折痕——是小张叠的时候没对齐留下的,却比任何整齐的叠法都让我觉得暖。
周三晚上的停电,是意料之外的暖。我正对着电脑改最后一段稿子,突然“啪”的一声,屏幕黑了,客厅的灯也灭了。文档没保存,我手忙脚乱摸手机,心里发慌,却听见小张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别慌!我有蜡烛!”
手机手电筒的光打过来,我看见他举着个铁皮盒跑过来,里面装着几根白蜡烛:“之前家里停电剩的,我一直放抽屉里,就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