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见到他,也只是按规矩行个礼,从未将他与当年那个被野狗追逐的小可怜联系起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再来了,不过年礼好似一次也没有落下。
若不是我去世以后魂魄还困在阳世一年,也不会知道他总会隔三差五的来我坟头前跟我说话,我现在也不会想起他。
之前,我给他发信之时,其实心中是忐忑不安的。毕竟市井传言他性情莫测,又高高在上。然放眼整个京都,我能想到的唯有他了。
毕竟我自幼便只会围着裴御庭打转儿,我们两个的婚事早已人尽皆知,其他男子是绝对不会娶我的。
我不知他现在还愿不愿意娶我,可上一世他在我坟前的话,我可是言犹在耳的。
当我与一位身着华贵锦袍的清冷俊美男子再次出现在官吏面前时,他难掩诧异目光,不过办理婚契手续的速度可是半点迟疑也没有。
看着手里的婚书,我暗自思忖,原来成婚之仪竟如此简便快捷。
然这短短一刻钟,裴御庭亦不愿陪我等。
即便是上一辈子,这一纸婚书也是让我足足又多等了三年,可换来的却是三个人一辈子的痴缠。
回想起那日,我眼睁睁望着裴御庭抱着司淼渐行渐远,身影模糊于山林之间。
诸友面面相觑,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安慰:“青苒,你莫要气恼,御庭只是见司淼脚扭了,一时情急才……”
我微微摇头,重生三年,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两年,早就听够了,我对友人平静的轻声道:“无妨,诸位继续吧,我先下山了。”
本有关系不错的友人想要相伴同行,我却无心思应付,只是婉言谢绝。
何必因我一人,再扫了众人游兴呢?无人瞧见我的小手臂不但脱臼,而且还被石头搓得血肉模糊一片。
我强忍剧痛,在丫鬟的陪伴下蹒跚下山,若不是见我脸色越来越白,汗水不停的滚落,我的丫鬟也不会发现我伤得竟如此的严重。
那个时候,我既不责怪裴御庭,也不怨恨司淼,连伺候我的小丫鬟我也不责备她的不用心。
我自虐般把当时的疼痛作为对自己上一世不清醒的惩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曾真真切切地在这段感情里存在过。
山路崎岖,每走一步,手臂的剧痛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可我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丫鬟搀扶着我的手微微颤抖,她大概是被我手臂上的伤口吓到了,脚步都有些踉跄。
我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小臂,恍惚间觉得,这伤口就像我这两世的感情一样,早已千疮百孔,只是我还不肯死心,非固执的要把这场独角戏演到极致。
我的思绪不受控的又飞回了那一天,风吹过草木,带来阵阵凉意,突然一个裹着体温的大氅披到了我的肩膀上,让我从冰冷的回忆中回到了现实。
祁淮之轻叹一声,满目怜惜的伸手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反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婚书都有了!”
说着他举起了我们的婚书,很认真很认真的指着上面的名字说:夫—祁淮之,妻—许青苒。
然后又郑重其事的读起了婚书上的内容: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