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的孩子成野人

大明永乐年间,北平城外的荒野,一辆囚车摇摇晃晃行走在泥泞里,我怀里紧紧抱着刚满月的二儿子,他睡得很沉,大儿子小地瓜攥着我的衣角,“娘,咱们…… 咱们真的要去宫里吗?” 他声音发颤,眼眶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般砸在我心上。我咬着牙,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勉强稳住情绪,挤出一个温和的笑:“乖,娘进了宫就能挣银子,到时候给你们盖不漏风的新房子,再也不用睡满是潮气的草堆了。”

可我比谁都清楚,这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那年我刚满三十,丈夫早在半年前死于瘟疫,家里的积蓄耗光后,为了让两个孩子活下去,我不得不咬着牙签了卖身契 —— 不是去当伺候人的宫女,而是去给刚出生的太子当乳娘。

在入宫前,乳娘要接受严格的检查,包括身体检查和泌乳情况检查。太监会检查乳汁的颜色、质地、味道,记录奶量和泌乳反应,不合格的直接淘汰。

筛选乳娘那天的屈辱,我至今想起来仍心头发紧。一群面无表情的太医围着我,冷硬地让我褪去上衣,凑过来闻奶水的味道,甚至有人用银勺舀了一点尝了尝,那眼神像在打量一头待价而沽的牲口。我挺着胸脯,强忍着眼泪和羞耻,没躲也没哭 —— 我知道,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关乎孩子的性命,我不能输。终于,为首的太医对身边的太监点头:“这女人奶水足,体格也壮实,能撑住喂养太子的差事。”

后来,我被赐名 “周嬷嬷”,正式册为太子乳娘。可我心里清楚,从被赐名的那一刻起,“周氏” 这个名字就死了,我不再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只是皇宫里一个用来喂养太子的工具,一个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物件。

临走前,小地瓜突然死死抱住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都沙哑了:“娘,你别走!我以后会听话,会帮爹(他还没接受爹去世的事实)去地里干活,还能去河边摸鱼,咱们不去宫里好不好?”

我蹲下身,一遍又一遍亲他冻得冰凉的额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湿痕。我轻轻摸了摸他枯黄的头发,声音哽咽:“娘很快就回来,你在家好好照顾弟弟,等娘回来给你们带糖吃。”

可我心里明镜似的,这一别,大概率就是一辈子。皇宫那道高高的宫墙,隔开的不只是我和孩子,还有我曾经拥有的所有温暖。我的孩子只能野蛮生长,自生自灭了!

第二章:我喂的是太子,养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毓庆宫的殿宇鎏金覆瓦,雕梁画栋,处处透着皇家的金碧辉煌,可这份奢华在我眼里,却远不及家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来得亲切 —— 夏天能在树下乘凉,秋天能捡槐米,还能看着小地瓜和村里的娃子围着树跑闹。

我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寅时刚过,看管我的宫女就会准时来敲门。洗漱用的是掺了花瓣的温水,却不如家里的井水清爽;穿的是绣着暗纹的绸缎衣裳,却比粗布衣裳拘束百倍。更让我难受的是,每天起床后还要接受严苛的身体检查:宫女会翻查我的头发、修剪我的指甲,连我每日的饮食、排便都要一一记录,甚至连放个屁都得如实报告给管事嬷嬷,生怕我身上有半分不妥,影响了给太子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