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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却成了闷闷的呜咽。
“怕什么?我就是跟你玩玩嘛,”楚绾儿将一颗梨放在她发顶,后退数步,笑着拉开弓,对准苏婳。“你这张脸这么嫩,魅人得很,怪不得钦迟哥哥替你赎身,我看着都不忍心了......”
第一箭,射中了苏婳领口的布料。
她喉间一紧,几乎能感受到微小的气流,只要箭头再偏半寸,便会钉入她皮肉!
“......”
第二箭,擦着苏婳的脸颊过去,带起一串血珠。
呜咽被布团噎在喉咙,脸上火辣辣的疼,剧烈挣扎,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声音,“呜!唔——”
第三箭,尖细的箭头射中了苏婳的耳朵!
痛楚猝然炸开,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耳朵都要烧起来。
“啊!”楚绾儿尖叫一声,慌乱的放下弓箭,小跑过来,“苏婳,你怎么样?流血了,都怪我技艺不纯熟......”
苏婳一言不发,忍着剧痛打开药箱,翻找着药瓶。
“你在找这个吗?”
抬眼,只见青禾手里拿着小药瓶,正笑着看她,片刻,直接松了手。
药瓶瞬间被池水吞没。
那是她药箱里唯一一瓶止血药,多年来她放血救人,早已气血两亏,再流血,她的死期恐怕会提前。
难道这就是命数吗......
可就在她闭眼的瞬间,师傅临终前的话,突然在她脑中炸响——
“师傅这辈子,唯一遗憾的,便是没能看着你长大。”
“小婳啊,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医者济世,更应该懂得生命可贵......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答应师傅,好不好?”
苏婳猛地睁开眼睛,毫不犹豫,直接跳入了池中!
岸上,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她怎么真跳河了?哈哈哈,小姐,苏婳真蠢......”
楚绾儿也忍不住笑起来,“让她体验一下跳河,也算小惩大诫。让她净会使些狐 媚手段,往钦迟哥哥身边挤。”
苏婳在池底找到了药瓶,立刻浮出水面,可她浑身湿透,脏兮兮的,只来得及跪在水榭石阶上。止血药粉撒在伤口的瞬间,刺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忽然,岸上笑声停了。
“怎么浑身是水?”
熟悉的冷冽男声自身后响起。
苏婳动作一顿,没回头,指尖下意识摸向胸前,师傅留的玉佩还在,冰凉的触感贴着心口。
她努力平复着心情。
而身后裴钦迟已迈步走近,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不自觉蹙起,刚要伸手,青禾已抢先开口,“侯爷,方才是苏姑娘与我家小姐玩闹,谁料她脚滑,跌进池里......”
又补充道,“许是前几日害小姐落水的报应呢!”
裴钦迟闻言,脚步一顿。
苏婳又是流血又是落水,此刻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没有力气起身。
“报应,”裴钦迟重复一遍这两个字,视线落在苏婳渗血的耳后,片刻,语气听不出情绪道,“也是,做了恶事自当有报应,让她在这里跪着吧。”
楚绾儿这时走近,故作姿态叹口气,
“苏姑娘也是可怜,天气凉了,这......”
听到她开口,裴钦迟淡淡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揽着楚绾儿的腰,往回走。“她想跪,便让她跪。”
衣袂带起一阵风,鬓边的湿发贴在脸上,冰凉刺骨。
直到两人身影彻底消失,苏婳才闭上眼,眼泪滑落,悄无声息在地上晕开。
苏婳从太傅府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她没有回侯府,而是踉跄着拐进了街角那家棺材铺。
“姑娘要点什么?”老板正蹲在门口刨木屑,见她进来,抬头打量了两眼。
这女子面色惨白如纸,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渍,偏眼神平静得吓人。
苏婳没说话,径直走到最里排的棺木前。
指尖抚过柏木的纹路,触感粗糙,带着木材特有的凉意。她喉间发紧,轻声道,
“我要选一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