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接回庄家的那天,我穿着洗到发白的旧布衫,像个误入浮华世界的土耗子。
母亲柳芳轻蔑地扫了我一眼,将她那娇滴滴的表侄女柳月揽进怀里:「我们庄家没有养废物的习惯,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祠堂守着吧,别出来丢人现眼。」
二哥庄瑞附和道:「就是,听说你在乡下给人收尸,晦气!」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到病气缠身、药石无医的祖母床前。
在她腕上搭了三秒,我回头,视线精准地落在柳月那根价值百万的沉香木发簪上。
「祖母不是病了,是被人用‘阴沉木’偷换了命数。」
「这簪子,就是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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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音刚落,客厅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柳月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瞬间血色尽失,但她反应极快,眼眶一红,泪水就滚了下来。「表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怎么能拿祖母的病开玩笑,还污蔑我?」
她转向我母亲柳芳,声音哽咽:「姑妈,我……我只是看祖母喜欢,才把父亲送我的发簪拿来孝敬她……」
柳芳立刻将柳月护在身后,像一只护崽的母鸡,看我的眼神却像在看一堆垃圾。「庄婧!你给我闭嘴!刚回来就咒你祖母,还欺负月月,你安的什么心?」
二哥庄瑞更是往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乡下来的野丫头就是没教养!我看你就是嫉妒月月,故意找茬!这沉香木发簪是顶级货,你懂个屁!」
他口中的沉香木,确实是顶级货。
只是,内里被掏空,填进了取自百年凶穴的阴沉木粉末,再用秘法封口。每日佩戴,活人的阳气与命数就会被这股阴气缓慢蚕食,最终油尽灯枯,无药可医。
而偷来的命数,则会渡给设局之人。
我看着柳月头顶那愈发浓郁的红光,那是偷来的生机。
「是不是污蔑,拿来便知。」我伸出手,语气平淡。
「你敢!」柳月尖叫一声,死死护住发簪,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我的母亲和二哥,却被猪油蒙了心。
「够了!」柳芳厉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我拖到祠堂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别在这儿冲撞了你祖母!」
两个佣人立刻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架住我的胳膊。
我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柳芳:「妈,祖母的时间不多了。今天子时阴气最重,若这簪子还在她头上,神仙难救。」
柳芳的动作顿了一下,但看到柳月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又硬了起来。「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月月一片孝心,不像你,一回来就想搅得家宅不宁!」
我被他们强行拖拽着,经过柳月身边时,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得意地低语:「乡巴佬,斗不过我的。祖母的命,庄家的钱,以后都是我的。」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无知者,最是无畏。
祠堂阴冷,我盘腿坐在蒲团上,静心调息。我从小被寄养在乡下,跟着一个老道士长大。他教我望气、识物、通阴阳,也教我,人心比鬼魅更毒。
老道士说我命格特殊,是块天生的材料,但也容易被至亲所伤。
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傍晚时分,祠堂的门被推开,是父亲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