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我顺着她的话说。
“那,石头精先生,你饿吗?我……我只有这个。”
她似乎放松了一些,摸索着从身边拿出一个小小布包,打开,是半块干硬的饼。
她将饼递向我所在的方向。
我没有接。我也无法消化任何食物。
但那递过来的动作,那干硬的饼,像一把无形的锤子,再次敲击着我的存在。
“为什么不反抗?”
我问出了第一个基于“我”的好奇的问题。
她愣了一下,慢慢缩回手,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那块木牌。
“阿爹说,我看不见,就是欠了这世界的。要忍,让,认命。”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欠了的,还不清,就不能添麻烦。”
欠了世界?
所以世界的恶意便可理所当然地倾泻于她?
这是哪一国的天道律法?!
我核心深处,那道金色的烙印猛地灼热起来,仿佛在警告我多余的情绪。
但我无法移开“目光”。
我看到她身上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我“听”到了她内心无声的哭泣,那哭声源于一块丢失的、至关重要的记忆碎片,源于对“光”的想象彻底破灭后的绝望。
我忽然明白了该如何“帮助”她,同时……也“帮助”我自己。
我无法给她光。
但我可以……取走她的悲伤。
既然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复制”与“承载”。
那么,复制一份痛苦,承载一段悲伤,是否就能在她的世界里,留下我曾存在过的、不被遗忘的证明?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就如同最致命的毒药,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我再次伸出手指。
这一次,不再是幻化形象。
而是点向了她的眉心。
不是探查。是……吞噬!
“闭上眼睛。”我的声音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未察觉的、蛊惑般的冰冷,“我帮你……把‘难过’拿走。”
她身体微微一颤,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却又出于某种绝望的信任,缓缓地、完全地闭上了本就看不见的眼睛。
我的指尖,触碰到了她冰凉的皮肤。
连接建立。
轰!!!
那不是记忆,那是一片情绪的泥石流!是无数个日夜积累的委屈、恐惧、无助、被践踏的自尊、对自身存在的厌弃、以及那份最核心的、关于“丢失”的庞大悲伤!
它们庞大、混乱、污浊,却又是如此真实!如此炽热!
比我复制过的任何仙法魔功都要强大百万倍!
它们疯狂地涌入我空无的躯壳!
我的镜面般核心第一次不再光滑平静,而是被这汹涌的、肮脏的、痛苦的洪流冲击得剧烈震颤!那感觉并非疼痛,而是一种……被填满的胀痛!
“啊……”盲女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解脱般的叹息,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我切断了连接。
她倒在墙角,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化不开的郁结之气,竟然消失了。她陷入了沉睡,呼吸平稳,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放松。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