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贝躲到佟湘玉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害怕：“嫂子…… 他们…… 他们真的是坏人吗？比黑风寨还坏？”
佟湘玉没有立刻回答，站在那里身体僵硬，月光照在她脸上一片惨白。最初的震惊和愤怒过后，源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她 —— 她不怕生意失败、不怕穷，却怕失去眼前这些人，怕这个家散了，甚至…… 没了。
她缓缓抬头，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庞：冲动的芙蓉，胆小的秀才，憨厚的大嘴，机灵的小贝，还有身边看似滑头却无比坚定的白展堂。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她只是个普通客栈掌柜，拿什么跟心狠手辣的江湖亡命徒斗？
“额…… 额有点累咧。” 佟湘玉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都…… 都先回屋吧，让额一个人静静。”
众人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默默散去。这一夜，同福客栈的每个人，都注定无眠。
白展堂放心不下佟湘玉，没回房，轻手轻脚跃上客栈屋顶 —— 这个承载了太多秘密和心事的地方。
出乎他意料，屋顶上已经有人了。佟湘玉抱着膝盖坐在屋脊上，望着远处 “天上人间” 依旧亮着的灯火，背影在夜风中格外孤单，身边放着一小坛开封的桂花酒。
“掌柜的？” 白展堂轻声唤道。
佟湘玉没回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上来吧，展堂，陪额喝一口。”
白展堂依言坐下，接过她递来的酒碗。酒很普通甚至有点涩，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慰藉。
两人沉默喝了几口，晚风吹拂带着凉意。
“展堂，” 佟湘玉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你说，额是不是很没用？额爹是龙门镖局总镖头，走南闯北啥阵仗没见过。可到了额这儿，就会守着这么个小客栈，斤斤计较几文钱的得失…… 现在遇到真格的了，额除了害怕，一点办法都没有。”
语气里满是自我怀疑和沮丧。
白展堂心里一酸，放下酒碗认真说：“掌柜的，你这话可不对。你爹闯荡江湖是本事，你把这客栈经营得有声有色，把我们这帮歪瓜裂枣拢在一起过得像一家人，这更是天大的本事！江湖不是只有打打杀杀，你过的才是实实在在的日子。”
佟湘玉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 很少听到白展堂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话。
这时，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郭芙蓉和吕秀才也爬了上来。
“嫂子，老白，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喝酒也不叫我们！” 郭芙蓉嚷嚷着坐下，抢过酒坛灌了一口，被辣得直吐舌头。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文绉绉地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诸位姑娘也睡不着……”
“得了吧你！” 郭芙蓉捶他一下，“都这时候了还拽文！害怕就直说！”
吕秀才脸一红低下头，小声承认：“是…… 是有点害怕。但…… 但更多的是气愤！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此等恶行，我等读书人岂能坐视不理！”
接着，李大嘴吭哧吭哧爬上来，手里还端着一盘花生米：“俺…… 俺寻思着，光喝酒伤胃，给你们整点下酒菜……”
最后，莫小贝像小猴子般灵巧蹿上来，挤到佟湘玉怀里：“我也要听！我也要保护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