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靳衡在她即将碰到自己的瞬间,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排斥力场。邝茜扑了个空,差点从沙发上栽下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在看一件被弄脏的、令人作呕的东西。那张照片带来的冲击,混合着背叛的剧毒,在他胸腔里早已酿成了蚀骨的毒液。

“逼你?”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带着一丝玩味,又冷得像冰渣,“逼你喝他递过去的酒?逼你让他摸你?逼你对镜头笑?”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钝刀,在邝茜的心上反复割锯。“邝茜,你骨头是棉花做的?还是…你心里,本来就挺乐意?”

最后一句,直白又恶毒,彻底击溃了邝茜的防线。

“我没有!”她尖叫起来,泪流满面,绝望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靳衡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喝多了!我没想那样!是游戏!就是个破游戏!”

“游戏?”靳衡咀嚼着这个词,眼底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只剩下纯粹的、无边无际的黑暗。“真他妈好游戏。”

他不再看她。弯腰,从茶几上拿起烟和打火机。动作不疾不徐。

“靳衡…”邝茜看着他冷漠的侧脸,无边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委屈和辩解,“…你要做什么?”

“咔哒。”打火机窜起幽蓝的火苗,点燃了香烟。靳衡深深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烟雾缓缓吐出,模糊了他冰冷的轮廓。他侧过头,隔着烟雾看向她,那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幽深得如同鬼域。

“做游戏啊。”他轻轻地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陪你们…好好玩。”

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邝茜看着靳衡那双在烟雾后若隐若现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让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不是愤怒的眼神。那是…看死物一样的眼神。一种比任何暴怒都更让她绝望的、彻底的寒冷。

她瘫在沙发上,如坠冰窟。

第四章

接下来的几天,靳衡的生活轨迹没有任何异常。

他照常上班下班,穿着熨帖的衬衣和一丝不苟的西裤,面容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在公司,他还是那个高效、寡言、带着点距离感的靳经理。回到家,他依旧会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准备晚餐,动作流畅,毫无烟火气。只是餐桌上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的碗筷。

邝茜如同惊弓之鸟。她尝试过道歉,哭诉,甚至颤抖着去拉他的手,都被他无声地、冰冷地避开。他不再看她,不再和她说话,连眼神的交汇都吝于给予。整个家像一口巨大的冰棺,把两人冻在里面,只有无边的死寂在蔓延。

邝茜受不了了。在又一次被彻底无视后,她崩溃地尖叫:“你到底想怎么样?!靳衡!说话啊!判我死刑也得给个罪名吧!”

靳衡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望着外面沉沉的暮色。听到她的尖叫,他缓缓转过身。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覆满了整个客厅的地板,也吞噬了邝茜单薄的身影。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

“急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死寂的空气,“一个都跑不了。”

那冰冷的语调,那笃定的“一个都跑不了”,让邝茜瞬间噤声,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她明白了,他的沉默不是原谅,是酝酿。一场针对所有参与者的、不知何时降临的暴风雨正在无声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