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修行的白骨之躯，看似脆弱，实则坚逾精钢，但孙悟空的棒子，携的是天地正法之威，克的是天下妖邪。
那一棒，打散的不仅是“村姑”的幻影，更是她试图以智巧搏得一线生机的初念。
“夫人！”藤老踉跄上前，声音发颤，手中捧着一片散发着微弱灵光的苔藓，“快用这‘地灵藓’稳住元神！”
白素缓缓睁开眼，眸中血丝蔓延，却依旧冷静得可怕。
她摆了摆手，拒绝了藤老的好意。
地灵藓珍贵，需用以延缓小石头们的灵衰，不能浪费在她身上。
“无妨。”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铁石般的意志，“还死不了。”
她目光转向洞府深处，小石头的气息已如风中残烛。
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一次失败，在意料之中，那猴子的手段，她算是真切领教了。
硬撼不成，幻化被识破，那便只剩下攻心。
攻谁的心？
自然是那最易被情感左右的唐僧。
“藤老，”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那猴子现在何处？”
“回夫人，那孙悟空打散您的化身後，甚是得意，正在歇马岩向唐僧表功，一时半刻应不会远离。”
“好。”白素眼中寒光一闪，“他越是得意，越是认为我等妖孽不堪一击，戒心便会松懈片刻。这片刻，就是机会。”
她挣扎着起身，身形微微晃动。
伶虫想要搀扶，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这一次，我化个老妪。”白素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自残般的狠厉，“年迈体衰，寻女不得，悲愤欲绝的老母，我看那唐僧，还如何坐得住！”
话音未落，她周身妖力再次运转。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艰难，元神受损，妖力运转滞涩，每一次变化都如同刮骨剔髓。
她闷哼一声，脸色更加惨白，但身形却缓缓佝偻下去，脸上的光泽被皱纹取代，青丝化为苍苍白发，一身素衣也变得破旧不堪。
转眼间，一位手持枯枝为杖，步履蹒跚，满脸悲戚与风霜的老妇人，出现在众妖面前。
那眼神里的绝望与愤怒，几乎要溢出来，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恻隐。
“尔等守好洞府。” “老妇”开口，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哭腔，“待我再去会会那‘圣僧’！”
……
歇马岩下，气氛并未因孙悟空的“胜利”而轻松。
唐僧看着被沙僧清理干净的毒虫痕迹，眉头紧锁，心中那点不安愈发扩大。
他念了声佛号，对孙悟空道：“悟空，你虽识破妖精，但出手是否过于狠辣？万一……万一那女子真有冤屈……”
孙悟空不耐烦地挠了挠手背：“师父！你忒也慈悲！那等害人的妖精，有什么冤屈？俺老孙一棒打杀，乃是替天行道！你不见她变化的毒虫？若非俺老孙，你早已遭了毒手！”
猪八戒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师父你就是心太软。那妖精诡计多端，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那篮斋饭……”说着，又咽了口口水。
沙僧依旧沉默，只是将降妖宝杖握得更紧了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总觉得，这岭上的风，比刚才更冷了。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岩下的争执。
“女儿啊！我的女儿！你在哪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