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从侍女口中得知，这位天帝润玉，身世颇为坎坷。他本是天界的夜神，生母是锦鲤族，身份低微，自幼在天界受尽欺凌。后来，他揭露了天帝太微的阴谋，发动宫变，取而代之，才登上了这至尊之位。
“天帝陛下……很辛苦吧。”敖寸心听完，轻声感叹。
侍女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敬畏与心疼：“陛下登位不易，扫清了天界的污秽，却也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朝中诸事繁杂，陛下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支撑着，日夜不休，连片刻歇息的时间都没有。而且……”
侍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而且什么？”敖寸心追问。
“而且，陛下似乎……从未真正笑过。”侍女低下头，“奴婢进宫时日不长，却从未见过陛下展露笑颜。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处理政务，那份孤寂，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敖寸心沉默了。孤寂么？她太懂那种滋味了。在灌江口的无数个夜晚，她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府邸，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寞，几乎要将她吞噬。
这位天帝，看似拥有了一切，却似乎比谁都要孤独。
不知为何，她竟对这位素未谋面、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天帝，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同情。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敖寸心辗转难眠，索性起身，走出月华殿，沿着宫道漫无目的地散步。
九天的月色格外明亮，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晕。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湖边。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漫天星辰，湖边种着大片大片的蓝色水莲，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景象，竟让她想起了西海的海底花园。
她走到湖边，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水莲的花瓣。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只见润玉一袭月白常服，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他没有穿那身威严的天帝朝服，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清俊温润，却依旧难掩周身的清冷。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天帝陛下。”敖寸心站起身，微微行礼。
“深夜难眠？”润玉的声音比在大殿上时柔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一丝凉意。
“嗯，有些认床。”敖寸心随口找了个借口。
润玉没有追问，只是将目光投向湖面的水莲，眼神悠远。“这里是忘川湖，湖中所生，是夜神一族的水莲，名为‘霜花’。”
“霜花？”敖寸心重复了一遍，觉得这名字与眼前的花很是相配，清冷而美丽。
“嗯。”润玉轻轻应了一声，“此花生于寒潭，饮霜露而长，性喜清冷。”
敖寸心看着那些在月光下静静绽放的霜花，又看了看身旁的润玉，忽然觉得，他与这霜花，倒是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清冷，一样的孤寂，一样的……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却又忍不住心生探究。
“陛下似乎很喜欢这里。”她轻声说。
润玉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里……很安静。”
是啊，安静。只有在这样安静的地方，他才能暂时卸下天帝的重担，喘一口气。宫变的鲜血、亲人的背叛、爱人的离去……那些沉重的过往，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心。只有这忘川湖的霜花，能让他感受到一丝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