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宸。比书里描写得更具压迫感。
“小苏同志怕是睡下了……”邻居老赵试图劝解。
“正是没睡的人才可疑。”张宸声调平稳,却字字砸得人生寒,“方才周主任来说,她屋里有动静。”
苏晚猛地缩回身子。
怎么办?现下交出玉佩,就是认罪。不交,等他们搜出来罪加一等。
她的目光落在搪瓷盆上。忽然蹲身,捞出皂盒和搓衣板。
“开门!居委会查夜!”拍门声震天响。
玉佩沉进皂沫漫起的盆底,被她用湿衣服严实盖住。她扯松辫子,将衣领拉歪,做出睡眼惺忪的模样拔了门闩。
“吵什么呀……”她哑着嗓子抱怨。
门外堵着三四个人。张宸站在最前,马灯举高,毫不客气地照向她脸上。
“同志,我们找失物。”他目光如实质般刮过屋内每个角落,“一枚白玉佩。”
“没瞧见。”苏晚侧身让出通道,“要搜便搜。”
男人们挤进狭小的屋子。铁皮箱被掀开,被褥扯乱,连墙缝都拿筷子捅了捅。搪瓷盆静静搁在床脚,皂沫散出廉价香精的气味。
张宸的视线掠过脸盆。
苏晚的心跳停了一拍。
“盆里是什么?”他突然问。
“没洗完的衣裳。”她踢了踢盆沿,肥皂水溅出来,“要不您捞捞看?”
空气凝滞。张宸盯着晃荡的水面,又抬眼看向她。灯影里他眉眼深邃,看不出情绪。
“小张,”老赵低声劝,“姑娘家的私物,不好吧……”
盆底的白玉螭龙正贴着搪瓷,冰凉沉默。
就在苏晚以为他要坚持时,张宸却后退半步。
“打扰了。”他语气平淡,“若见到可疑人物,记得报告。”
男人们鱼贯而出。苏晚关上门,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掌心全是冷汗。
她捞出玉佩,就着灯光仔细擦拭。忽然指尖一顿——龙尾处有道半公分长的浅裂,沁色微深,似是旧伤。
不对。
她分明记得原著描写:玉佩完好在黑市被买走后才意外摔碎。而这裂痕边缘齐整,分明是早有损伤。
院外忽然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她贴耳到门缝。
“……肯定在她那儿。”是张宸的嗓音,冷而笃定,“搪瓷盆底磕着东西,她不敢让查。”
“那怎么不搜?”另一人问。
“打草惊蛇。你留守盯紧,我回去申请搜查令。”
脚步声分散开,一道留在院中,一道远去。
苏晚攥紧玉佩。裂缝硌着指腹,像嘲笑的弯口。
搜查令最迟明早就会到。她必须在这之前,让玉佩“消失”,或者……变得不值一搜。
煤油灯芯又爆了一下。
她凝视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什么。从床底拖出铁皮箱,翻出针线包、半截蜡烛、还有过年剩下的花生油。
指尖拂过那枚最细的缝衣针。
她捻亮灯芯,将针尖在火上烤热,蘸了油,小心点进龙尾裂缝。油渍缓慢渗入石纹,浅裂在光影下渐渐模糊如一道天然沁色。
院外传来脚步声,守夜人似乎在换岗。
时间不多了。
她咬断线头,用烛泪封抹针孔。玉佩摊在掌心,龙尾那道“伤”已完美融进原有沁色,非专业仪器绝难识破。
但还不够。
若交出去,张宸必定找人鉴定。一旦发现修复痕迹,就是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