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超市,两人进去买了一条红狼烟和一箱牛奶,张文抢着付钱,说是他孝敬姑丈姑妈的。
林默拿他没办法,张文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认准了,即使兜里没几个钱,也愿意全部掏出来给你。
大姑家在镇上盖了一栋二层小楼,林默和张文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她正端着一盆稻谷在院子旁喂鸡,嘴里还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大姑!”张文率先大喊。
林翠翠听到呼喊愣了一下,朝门口看来,见到来人,将半盆的稻谷一股脑全部倒了下去,搓着围裙快步迎来。
“小文,臭宝。”
“大姑。”林默喊一声扶住她的肩膀。
臭宝,这个称呼,大姑从小喊到大,一直到林默三十多重生前。
“快进屋,你姑丈在炒菜,一会就吃饭。”林翠翠一手拉一个,嘴里埋怨道:“回家里还带什么东西?”
“大姑,这是我孝敬你和姑丈的。”张文在一旁献宝。
“哈哈,好,小文最孝顺了,大姑给你们杀鸡吃。”林翠翠说完就要去抓鸡,被林默和张文拦了下来。
“汪汪。”
一只大白狗慢悠悠地走出来,尾巴却摇得飞起。
“白熊。”
林默抚摸着狗头,温柔地看着这条毛色发灰,不复光泽的老狗。
“嘤嘤嘤......”
白熊眯着眼蹭着他的手,很是亲昵。
这条狗八岁了,是一条下司犬。
小时候林默闹着要养狗,姑丈从同事那里要来一只小奶狗,他那同事老家是云贵的。
所以白熊的老家是云贵的,从小白熊就展现狗王的气质,不服就干,最后成为方圆十里的狗王,嫔妃无数,后代成群。
“小叔!爷爷,小叔来了!”
一个小妮子从厨房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只小白狗。
“冰冰,看小叔给你带了什么?”林默揉过狗头的手又揉了揉小妮子的头。
“哇!汉堡!”
小妮子——张冰玥兴奋地接过袋子,迫不及待就跑向餐桌。
这时候姑丈张云祥端着菜从厨房走出,笑呵呵地打招呼:“小默,小文,等下陪姑丈喝两杯。”
姑丈五十多了,身材依旧高大,性格豪迈,喜欢喝酒,酒友遍地,有时候走在回家的路上都会被拉进去喝几杯。
因为喝酒这事,老两口吵了几十年。
姑妈担心他的身体,这点没错,五年后姑丈就得了糖尿病,那时候林默去医院看他,整个人差点瘦成了皮包骨,挺拔的背也佝偻了。
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每天需要小酌两杯,用他的话说,如果烟酒都戒了那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谁劝也没用。
三菜一汤一碟腊肉,姑丈从酒间拎出一瓶牛栏山。
是的,姑丈有自己专门的酒间,他会酿米酒,口感很好,别人来买,他不卖,真喜欢就送你两瓶。除了自酿的米酒,里面架子上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
林默接过他手里的牛栏山打开帮他倒酒。
张云祥笑眯眯地盯着酒杯:“倒满,倒满,诶?还差一点呢!”
林默拿他没办法,只得照做。
张文在一旁眼热,林默瞪了他一眼,一会还得骑车呢。
“小文也喝点,今晚就在姑丈家睡。”张云祥大手一挥,笑道:“晚上骑车不安全,村里的路都没修好。”
“对,臭宝,今晚家里睡。”林翠翠也发话了。
得,那就喝吧!
酒过三巡,张文喝得龇牙咧嘴,满脸通红。
反倒是林默和姑丈喝的有来有回。
“小默,志愿填的哪?”张云祥放下杯子。
林翠翠和张冰玥也看了过来。
“福城,师大。”林默回答。
“省城好啊,师大也是重点本科。好好好!”张云祥脸上的笑容更甚。
“有把握吗?”林翠翠高兴之余有些担忧。
“默哥比去年的录取线高二十多分,稳的。”张文适时插嘴。
“那就好,那就好!咱家也要出大学生了!你爸你爷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林翠翠抹眼垂泪,“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去地上看看,和他们道喜。”
“嗯!”林默点头答应。
“到时候我去你村里,咱们好好大办一场!老林家也该热闹热闹了!”张云祥伸手拍了拍林默的肩膀满脸欣慰。
“不然就别麻烦了,我在镇上找家酒店,咱们几家亲戚坐坐就好。”林默倒没想着办什么升学宴。
“那不行,这可是大喜事!这放在老时候也算金榜题名,这事姑丈给你办。”张云祥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那就请流动酒家,自己做菜太辛苦了。”
见拒绝不了,林默只得提议。
“嗯,那就请。这事我来找,如果再回去几年,十几桌菜还真难不倒我。”张云祥有些感叹。
“既然是我的喜事,哪有让姑丈炒菜的,您到时候和大姑得坐正席。”
林默端起酒杯和姑丈碰了一下。
“哈哈哈,有道理!”
“......”
夜深人静,身旁的蚊子张着嘴,呼噜打得很有节奏,时不时吧唧下嘴,念叨一句梦呓。
林默人很清醒,丝毫没有睡意。
他起身来到阳台,小镇晚上的风很凉爽,点燃一根烟,烟火时明时暗。
在姑妈家,他想了很多,老两口年纪大了,过两年,表哥就会从外地回来,小镇不好刨食,被朋友忽悠着包山种树葡萄,不但将多年打工存的钱花光了,还欠了一大笔贷款。
树葡萄没市场,亏得血本无归,姑丈六十了还回原单位做临时工,大姑更是做起了小工,每天帮着泥水师傅挑砂浆,搬砖头,成了干瘦老太太。
表哥一蹶不振,和妻子离婚,喝酒度日,家里一团糟,小冰玥眼里也没了神采。
想到这些,林默心里有了急迫感,暗道:
看来原本躺平的心态要稍稍改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