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黎这才发现趴在地上的男人。他脸上覆着一层血污,叫她险些认不出这是她即将离婚的丈夫。
“江叙白?”
“是哥哥……是他放火……”
陆沉舟指尖虚虚地指着江叙白的方向。
“哥哥恨我揭露他跟毒贩往来的秘密,说要烧死我……咳……”
话音未落,陆沉舟脑袋无力地歪在她肩上。
“小舟?小舟!”乔清黎猛地收紧手臂。
再次低头,她的眼神复杂难辨。
江叙白心一沉,摇头:“不是——”
“松开!”
下一瞬,乔清黎猛然发力。
江叙白手心一空,颤抖的指尖擦过衣裙下摆。
“乔清黎!”
江叙白的嘶吼被呛得支离破碎。他眼睁睁看着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她没有停留。
他想起那年地震,自己被掩埋在学校废墟下。她从轮椅上跌坐下来,不顾众人劝阻徒手挖了三天三夜,挖断了十根指甲。
她说他是她的命,就算放弃她自己,她也不会放弃他。
而今,三十三岁的乔清黎丢下了他。
将他一人扔在火海里。
“去医院!”
“可是先生还在里面……”
“走!”
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淹没在爆裂的火声中。
滚烫灰烬扑在脸上,浓烟熏得双眼发黑,喉咙里翻涌着铁锈味。江叙白被火焰灼烧到疼得近乎麻木。
他死死咬着牙。
用血肉模糊的双手,向大门口爬去。
还有二十天。
他不能死在这! 医院。
江叙白醒来时,全身缠满渗血的纱布,裸露在外的皮肤翻卷如焦炭。
脸颊紧绷,他抬手摸了摸,痂壳粗糙。
“你终于醒了。”
乔清黎正红着眼守在病床边,担忧道:“你已经昏睡整整五天了。”
这一副关切模样,给谁看呢?将他抛下的,难道不是她吗?无数质问潮水般涌上来,最终湮没于唇齿间。
他缓缓闭上眼眸,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乔清黎庆幸又理所当然道:“醒了就好,快用积分疗伤吧。你刚给小舟做了植皮手术,麻醉药效过去了,一定很疼。”
江叙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给陆沉舟植皮?
等反应过来后,江叙白直直坐起身来。动作幅度太大,伤口撕裂,纱布被新鲜血液浸透。
伤口的刺痛灼烧着神经,远不及心被生生撕开来得疼。
“乔清黎!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江叙白喊出了积压十年的委屈:“你就这么恨我吗!”
“你早早把陆沉舟带离火场,他受的伤能有多重?严重烧伤的是我!”
乔清黎眼里翻涌着暗潮:“这是你欠他的。”
江叙白几乎是嘶吼出声:“是他放的火!我欠他?”
“你还在狡辩!”
乔清黎冷声打断他:“江叙白,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百般安抚,让小舟放弃起诉,你是要坐牢的。”
江叙白干裂的嘴唇张合数次。
“你就这么信他?乔清黎,但凡你去查一下呢?”
“我了解他!”乔清黎脱口而出。
“我更了解你。”
“江叙白,没人比你更狠心。”
江叙白突然笑出声,笑得眼泪止不住地掉。
可笑,太可笑了!
他早该明白的,这样一个自己残疾就要全世界陪葬的女人,生性阴暗、残忍自私,根本不配被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