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听完，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他没想到一个刚来的新人，能把问题看得这么透，这么准。
他沉吟了片刻，拿起笔，在文件封面上写下了几个字：“退回。补充水文报告，重走市消防审核流程。”
签完字，他把文件递给我：“小林，你做事很认真，这是好事。就按照这个意见，通知他们吧。”
“好的，周科长。”
我拿着那份被批注的文件，走回自己的座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成功了。我没有滥用职权，我只是遵循了规则。我用他们最看不起的“死板”，给了他们最精准的一击。
我拨通了文件上留下的联系电话。
“您好，浩天地产吗？我是市规自局综合审批科，关于‘蓝色港湾’项目，需要跟你们沟通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你好，我是项目负责人张浩。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我差点没能稳住自己的呼吸。我掐着自己的手心，用一种毫无波动的、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张先生，你们提交的申请材料，经审核，存在两处不符合规定的地方。具体意见，我们会以书面形式通知贵公司。请尽快按要求整改，重新提交。”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我看着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给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张浩，游戏开始了。而这一次，规则由我来定。
5
周末，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哪也没去。我以为我会因为第一次反击的成功而感到兴奋，但实际上，我的内心一片平静，甚至有些空虚。
我一遍遍地回想我跟张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那种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快感，反而让我对自己感到陌生。
周一下午，我的办公桌电话响了。我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了张浩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林晚！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靠在椅背上，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张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是想咨询项目审批的事，我提醒你，我们单位有规定，不允许和申请人私下接触。”
“你少跟我来这套！”张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什么水文报告，什么消防审核，以前我们都是这么过的，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我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冷意：“张先生，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只是一个按规矩办事的小科员，所有决定都是领导审批的。你要是有疑问，可以走正规渠道申诉。如果你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要按规定，把这次通话录音，作为你试图干扰公务的证据，提交给督察部门了。”
电话那头，张浩瞬间噎住了。他大概没想到，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林晚，现在会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句句都拿着“规定”来压他。
他沉默了半晌，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晚晚，我们……我们非要闹成这样吗？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是我妈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你看，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能不能……高抬贵手，帮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