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到窗台前,手指颤抖地抚过那盆唯一存活的薄荷叶片,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她想起便签上的话,小心翼翼地将花盆稍微搬起来一点,想看看下面有没有压着什么东西。
果然!
花盆底部压着一张对折的、已经泛黄卷边的稿纸。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展开。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她高二时写的短篇小说,《困鸟》。标题旁边,有人用铅笔轻轻地画了一个小小的海浪图案。
是许知夏的笔迹。
稿纸上有几处地方,被人用同样的铅笔细细地标注了修改建议,字迹温柔又认真:“这里可以更温暖些”、“这句话真好”、“晚晚,这里加一点光吧?”。
就像以前无数次,她们并肩坐在这个窗边,许知夏帮她看稿子时一样。
苏晚的鼻子猛地一酸。
她翻过稿纸,背面有大片铅笔涂抹过的痕迹,像是想写什么又狠狠擦掉了。她凑近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那一点昏暗的路灯光,艰难地辨认着。
依稀能看出是许知夏的字,断断续续,写得比平时潦草:
“晚晚的文字里有光……我要……跟着光走……”
字迹的边缘有些模糊不清,像是被什么液体晕开过。
是雨水吗?还是……眼泪?
就在这时,屋顶漏下的又一滴雨水,冰凉地砸在她的后颈上,激得她猛地一哆嗦。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极熟悉的轻笑,带着点无奈的温柔:
“晚晚,裁纸刀要藏好呀,割伤手就不能写字了……”
是许知夏的声音!
苏晚猛地回头望去——
空荡荡的旧书库,只有风吹过空书架发出的呜咽声,和雨水滴落在不同地方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嘀嗒声。
哪里有人。
是她幻听了吗?还是这地方……真的残留着太多挥之不去的回忆?
她失魂落魄地转回头,目光落在窗台那个缺了角的木桌上。以前,许知夏总喜欢坐在那里,低着头,专注地给薄荷浇水,侧脸在阳光里好看得不像话。
苏晚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酸涩和恐惧。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里那张《困鸟》的稿纸,指尖却突然碰到花盆泥土里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轻轻拨开表层的泥土。
下面埋着一把小小的、已经生满了红锈的裁纸刀。
刀柄很小,上面似乎刻着什么东西。她把它凑到眼前,借着微光仔细辨认。
刀柄一侧,刻着一个极小的字母“S”,另一侧,刻着“X”。
是她和许知夏名字的首字母。
这把裁纸刀是高二刚开学时,她们一起在校门口文具店买的。当时两人笑着说,这是她们的“专属编辑工具”,要用来一起整理稿子,剪掉所有不好的部分……
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几乎让她窒息。她紧紧握住那把冰冷锈蚀的裁纸刀,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点虚无缥缈的过去。
指尖无意间在刀柄粗糙的表面上摩挲,忽然,她感觉到“S”字母的凹槽里,有一处极其细微的、不寻常的凸起。
不像锈迹,更像是什么……黏在上面的东西?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她把裁纸刀举到眼前,拼命睁大眼睛,借着窗外透来的那一点点光,仔细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