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拉链没拉严,露出一件雾霾蓝男士衬衫——
领口绣着小小的拼音:ZhuoWei。
沈烛愣在原地,裤袋里的合同突然发烫,像一张刚出锅的烙饼。
沈烛站在门口,没进去。
隔断房不到十平米,放张1米2的床垫就剩一条侧身缝,此刻却挤满三个人——
他、房东、还有拎着拖把的林羡。
林羡把拖把往桶里一杵,水花溅到房东皮鞋尖。
“叔,您先出去,我跟他说。”
房东“啧”了一声,看看沈烛,又看看林羡,最后落在那俩行李箱,脸上浮出“我懂”的笑。
“行,你们小两口聊,房租已到账,一年,押一付三,我走了。”
他晃着钥匙串,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下楼,脚步声踏在劣质楼板上,像给沈烛的棺材钉钉子。
门被带上,房间瞬间安静。
隔壁情侣又在煮饭,抽油烟机轰隆隆,油爆葱花的声音钻进板缝,香得发苦。
沈烛先开口:“房租多少钱?”
“四千五。”
“你替我交的?”
“我交的。”林羡把拖把杆横在两人中间,像划三八线,“但写的是我自己名字,合同只签我,以后这间隔断归我,你随意。”
沈烛愣了两秒,气笑:“什么意思,要把我赶出去?”
“准确说,是请你搬。”林羡声音不高,却带着薄荷味,凉到骨子里,“我不想下班回来,看见前任在厨房煮泡面,倒胃口。”
沈烛点头,表示理解,指了指行李箱:“那我的东西呢?”
“打包好了。”
林羡踢了踢脚边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衣服、键盘、牙刷、充电器,全在里面,你点点,别说我拿你纪念品。”
沈烛弯腰,拉开编织袋,最上面是那盆多肉,已经掉了一片叶子,露出干瘪的伤口。
他捏起叶片,攥进掌心,软肉碎成绿泥。
“林羡,我们昨晚才分的手,你今天就过来清场,效率够高。”
“我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林羡抬眼,目光落在他裤袋,“听说你刚入账17万,恭喜,终于脱贫。”
沈烛眼皮一跳:“谁告诉你的?”
“周图。”林羡耸肩,“他凌晨给我发微信,说你要替他背债,一夜暴富,让我小心别被你借钱。”
沈烛低骂:“王八蛋。”
“骂谁王八蛋?”林羡嗤笑,“人家周图说得有错?你一向圣母,大学替他考四级,工作替他擦屁股,现在连债都背,活该。”
沈烛深吸一口气,把火压回去,转而问:“箱子里那件男士衬衫,谁的?”
林羡愣了半秒,随即笑:“卓蔚的。”
她大大方方承认,甚至带着点炫耀,“我早上搬东西,箱子划烂,她借我衬衫垫手,不行?”
沈烛盯着她,没说话。
林羡被看得发毛,转身去开窗,却听“咔哒”一声——
锁扣反锁,她没拧开。
这破窗,向来是坏的。
沉默在狭小的房间里发酵。
沈烛打破死寂:“林羡,咱俩之间,没必要把场面搞这么难看。”
“难看不难看,取决于钱包厚度。”林羡背对他,声音飘过来,“你以前穷,我认,我陪你吃15块小面,加蛋都舍不得,现在你有17万,却一分不愿借我,凭什么要我给你留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