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价钱，我停下了脚步。
两锭金子是谢梁一年的俸禄。
是我和宁儿一点点省下的钱，他无数次流着口水走过肉摊，乖乖仰头道。
「娘，我不吃肉，把钱留着，等爹查完这个案子回来了让爹吃，爹是大英雄。」
曾思思倚在门边看着我，捂嘴笑。
「谢大哥非要说康儿喜欢，就掏钱买了，你别和他计较。叫宁儿也一起来玩吧。」
手里的篮子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两锭金子重，我竟笑了出来。
「宁儿喜欢的话，会来玩的。」
谢梁难得在家，他坐在桌边，皱眉看向我。
「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宁儿呢？」
也许是我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他放柔了声音。
「昨日我也是太着急了，后半夜就把你放到床榻上了。我给你买了簪子，还给宁儿买了一个布老虎，叫他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宁儿早就过了玩布老虎的年纪，我也为了省钱，许久不买簪子了。
刚刚曾思思抚着簪子，看着我寡素的头。
「谢大哥说康儿的生辰是我的受难日，所以也带我买了根簪子。摊主还送了个素簪，我不喜欢，谢大哥没有给你吗？」
我看向谢梁，扯起一个笑。
「宁儿回不来了，但是他也给你准备了大礼，就在那个篮子里，你不看看吗？」
谢梁看向那个被血浸透的竹篮，露出一丝嫌弃。
「回不来就回不来了，直接说是被岳丈家接走了就好了。果真是肚子里没有几两墨水，说话都不吉利。」
「买了鸡鸭鱼肉你杀了就好。他小小年纪，怎么就会准备这些血腥的礼物给我，君子远庖厨。」
君子远庖厨。
曾思思和离后带着曾康住进院子里的第一天，谢梁在亲手杀了鸡鸭鱼肉。
他说曾思思原本就是大家闺秀，见不得血腥。
一切都有迹可循，是我和阿宁太傻了。
我掏出纸笔，推向谢梁。
「我们和离吧。」
（三）
谢梁不同意和离。
「你就因为这种小事要和我和离?你要钱要什么我没有给你。好了，以后我会多陪陪你和阿宁的。」
「你知道的，你们母子俩是我最重要的人。别闹了，嗯？」
看着他虚情假意的挽留，我仔细想了想。
阿宁走了，我是去是留也没有什么分别。
于是我暂且也没有急着走。
阿宁活着的时候没有得到过什么好东西，死了我要给订一个好的棺木。
棺材铺的老板听到我订的尺寸，比划了一下。
「你订错了吧，这只能装下一个头。」
我点头，「就是装一个头。」
「若是还能找到身子，我会再来订个大些的。」
棺材铺老板突然不说话了。
在我临走时，他认出了我。
「你是……谢夫人?谢捕头家的?」
我很快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谢梁在四方街很出名，公认的破案又快又准。
而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捕头，自己的亲儿子却被砍了头，任谁都要觉得滑稽诧异。
曾经宁儿最崇拜的就是他的父亲。
「爹破案好快，受害的人一个都没有死!」
谢梁扑在案子上半个月也不回来的时候，我问宁儿难过吗。
宁儿掩住失落，乖乖抱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