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压不住翻涌的气血，一口鲜血呕出，染红了身前的白衣。
身体的剧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我蜷缩在丹房外的阴影里，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丹房的门开了。
墨尘走了出来，看到我，他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诧讶，随即恢复了平静。
仿佛我只是地上的一只蝼蚁。
「你都听到了？」他问。
我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看着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神色淡漠，「你的仙骨，能为吾儿铺就一条通天大道，是你的荣幸。」
荣幸？我笑了。
「墨尘，我为你入仙牢三百年，为你扛下所有罪责，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
「那是你自愿的。」他打断我，语气里没有丝毫愧疚。
「若非你执意要去送云瑶，又怎会激怒她毁你仙剑？若非你心狠手辣废她灵根，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他将一切都归咎于我。
「你的仙骨本就是为我儿准备的，是你自己，亲手加速了这一切。」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墨尘，你会后悔的。」
他嗤笑一声，眼神轻蔑，「一个废人，能奈我何？」
他转身欲走，我却猛地扑了上去，不是攻击他，而是冲进了他身后的丹房。
丹房正中，一个巨大的炼丹炉正在熊熊燃烧，炉火之上，悬浮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婴儿虚影。
无数金色的丝线从我身体里抽出，源源不断地涌入那个虚影之中。
那就是我的仙骨之力。
「住手！」墨尘脸色大变，一掌拍来。
我被掌风击飞，重重撞在墙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可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将怀里最后一丝保命的灵力，全部打入了炼丹炉。
炉火瞬间暴涨，狂暴的能量炸开，那婴儿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变得暗淡无比。
「不！」墨尘目眦欲裂，飞身去护那丹炉。
我趁机爬出了丹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掏出了藏在怀里最深处的那枚染血的令牌。
令牌漆黑如墨，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图腾，沾染的血迹早已干涸，却透着一股邪异的气息。
妖王令。
年少时意外救下一只重伤的小妖，他送我的信物。
他说，若有朝一日走投无路，便捏碎此令，他会满足我一个愿望。
任何愿望。
我从未想过，真的会有走投无路的一天。
墨尘，这是你逼我的。
我看着令牌，眼中闪过决绝。
随即，用力捏碎了它。
4
令牌碎裂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
只有一缕黑烟从碎片中升起，钻入我的眉心。
一个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三百年了……我的王后，你终于想起我了。」
王后？
我来不及细想，墨尘已经追了出来。
他看到我手中的碎片，脸色彻底变了，「妖王令？你竟然和妖族有牵连！」
他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我冷笑，扶着墙壁站直身体，「我与谁牵连，都与你无关了。」
「找死！」
墨尘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剑气直逼我的面门。
我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