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小木匣,里面是我出嫁前偷偷攒下的两百块私房钱。
我当着他的面,郑重地把钱交给他:「建军,我相信你不是个没用的人,你只是运气差了点。这点钱你拿着,再去试试。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他警惕地看着我。
我拿出纸笔,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像个怀春的少女:
「我想……我想你给我写张‘欠条’。你别误会!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听人说,这叫‘转运符’,把输掉的钱写下来,就等于把坏运气留在了纸上,下次去就能赢回来!这是我们夫妻俩的幸运符,好不好?」
这个荒诞又带着一丝「浪漫」色彩的说法,让周建军那被酒精和赌博麻痹的大脑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看着我满是信任和爱慕的眼睛,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虚荣心油然而生。
「行!不就是写个字吗!」
他大笔一挥,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今借到林晚晚二百元,周建军」,还按照我的「要求」,在名字上按了个鲜红的手印。
他拿着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仿佛手里拿的不是赌资,而是即将征服世界的军饷。
从此,这成了我们夫妻间的「情趣」。
他每次输钱,我从不责骂,只会拿出自己「辛辛苦苦给人缝补衣服、写稿赚的」稿费,一边温柔地鼓励他「下次一定能赢回来」,一边让他签下金额越来越大的「幸运符」。
「建军,你是咱们家未来的顶梁柱,我相信你的眼光。」
「这次输了没关系,说明下次会赢个更大的!」
「你看,这张欠条多漂亮,签了它,就把所有的霉运都锁在里面了!」
在我的糖衣炮弹下,周建军彻底沦陷了。
他从一开始的小赌怡情,发展到后来的通宵豪赌,欠条上的金额也从几百,变成几千,再到上万。
他坚信自己是天选之子,只是时运不济,而我,就是他身后那个最懂他、最支持他的贤内助。
他甚至在酒后对他的狐朋狗友吹嘘:
「我老婆?嘿,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说什么她都信,我输多少钱她都给!她说了,我这是在为干大事积累经验!」
狐朋狗友们艳羡的目光,让他更加飘飘然,找不到北。
他不知道,他每一次签下的名字,都是在为自己的地狱判决书添上新的一笔。
04
在周家人眼里,我林晚晚,是个蠢笨、懦弱、只会生赔钱货,还把丈夫和婆婆当神一样供着的受气包。
他们不知道,每个深夜,当他们都进入梦乡时,我都会在煤油灯下,铺开稿纸。
我化名「林晚」,凭借着两世的记忆,将后世那些脍炙人口的言情故事、都市传说、悬疑案件,改头换面,变成了这个时代最引人入胜的短篇小说。
90年代,正是纸媒的黄金时期。
我的小说,情节曲折,情感细腻,思想又远超这个时代,很快就在各大报刊杂志上引起了轰动。
「林晚」这个笔名,迅速成为了稿费千字百元的代名词,是无数编辑争抢的香饽饽。
邮局寄来的汇款单,我从不经过家里的手,而是直接寄到我早已在镇上租下的一个信箱里。
我将大部分钱存入一个以我婚前名字开的账户,另一小部分,则取出现金,作为「稿费」和「缝补衣服」的收入,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我的「赌神」丈夫和「野心家」小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