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熟练地清洗、上药、缝合,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浑不在意。
张三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只觉得这地狱般的伤兵营里,仿佛照进了一缕月光。
“喂!傻愣着干嘛!把这桶脏水倒了!再去烧点热水来!快!”一声清脆却带着泼辣劲儿的呼喝响起。
是陆无双,她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上面却沾满了血污。
她正麻利地给一个伤兵正骨,动作干脆利落,甚至有些粗暴,疼得那士兵嗷嗷直叫。
“叫什么叫!骨头歪了就得掰正!想当瘸子吗?”陆无双柳眉一竖,手下毫不留情,“咔嚓”一声,骨头归位。
她迅速上夹板包扎,然后一巴掌拍在那士兵没受伤的肩膀上,“好了!下一个!”
她忙得像个陀螺,指挥着几个帮忙的民夫,语气又快又急,却条理分明。
看到张三呆站着,又瞪了他一眼:“说你呢!新来的?手脚麻利点!”
张三赶紧低头干活。
他发现,虽然陆无双语气凶,但每个经她手的伤员都得到了最快速有效的处理。
她的泼辣和程英的温柔,在这死亡边缘,竟都成了支撑生命的力量。
夜里,张三负责一段城墙的警戒。
寒风刺骨,他裹紧单薄的号衣,蜷在垛口后面。
万籁俱寂,只有远处蒙古大营星星点点的灯火和隐约的刁斗声。
忽然,一阵极其怪异、若有若无的箫声随风飘来。
那箫声时而如波涛暗涌,低沉呜咽;
时而如深海巨漩,诡谲难测;
时而又如情人低语,却带着蚀骨的阴寒。
张三听得一阵心烦意乱,气血翻涌,几乎要呕吐出来,他骇然捂住耳朵。
只见城外蒙古大营似乎起了一些骚动,战马惊嘶,火把乱晃。
箫声倏然停止。
张三惊魂未定,隐约看到极高处一座瞭望塔的顶端,似乎立着一个青衣人影,身形潇洒,似欲乘风归去。
但眨眼间,那人影便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