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尴尬聚会
九月的晚风已经带了点凉意，吹在李江汗津津的后颈上，却没驱散半分尴尬。
包厢里的灯光晃得人眼晕，空气中混着啤酒沫的酸气和烧烤的油烟味，还有同学们高谈阔论的声音，像一群嗡嗡叫的蜜蜂，绕得他太阳穴直跳。
这是土木二班的中秋聚会，班长在群里吆喝了三天，李江本来不想来——他下午刚从郊区的工地实习回来，牛仔裤膝盖处沾着圈水泥印，鞋子缝里还卡着沙砾，跟包厢里穿潮牌、喷香水的同学比起来，活像个走错片场的杂工。
可架不住室友王磊死拽硬拉：“江哥，咱班都多久没聚了？不去多不合群，再说……说不定能认识几个女生呢？”
李江当时还笑他想太多，现在才知道，不合群的不是他不去，是他来了，也融不进这热闹里。
“李江，你这裤子可以啊，新款‘水泥风’？”
说话的是张昊，家里开建筑公司的，从大一开始就没少明里暗里嘲讽他。此刻张昊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最新款的手机，眼神扫过李江的裤子，嘴角勾着嘲讽的笑。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江身上，有好奇，有看戏，还有些刻意避开的尴尬。
李江攥紧了手里的塑料杯，冰凉的啤酒渗进指尖，却没让他冷静半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下午刚从工地回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解释了又怎么样？在张昊眼里，他不过是个穷酸的、只能靠体力实习的土木生。
“昊哥，你就别取笑他了，”旁边一个穿吊带裙的女生笑着打圆场，可语气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人家李江可是咱班的‘实干家’，天天泡工地，哪像咱们，还能在这吃吃喝喝。”
“就是啊，”另一个男生附和道，“听说土木专业毕业即失业，李江现在多攒点工地经验，以后好歹能当个包工头，也不错了。”
笑声此起彼伏，像针一样扎在李江心上。他低着头，盯着自己鞋缝里的沙砾，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不是没想过土木专业苦，当初填志愿时，爸妈说“土木稳，好找工作”，他就填了。可上了大学才知道，专业课难到掉头发，实习累到倒头就睡，工资还低得可怜。他也羡慕那些学计算机、金融的同学，可他没退路——家里条件普通，转专业要花钱，他只能咬着牙往下学。
2 青梅归来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想站起来走人的时候，包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飘了进来，驱散了包厢里的油烟味。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过去，连张昊都停下了调侃，眼神直了直。
门口站着个女生，穿米白色的连衣裙，头发长到及腰，发尾微微卷着，脸上没化浓妆，只涂了点口红，却比包厢里所有女生都亮眼。她手里拎着个小巧的白色手提包，身后跟着个穿黑西装的司机，一看就家境不凡。
女生的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李江身上，眼睛瞬间亮了，像星星落进了眼底。
“李江？”
她的声音清甜，带着点惊讶，还有点说不出的熟稔。
李江猛地抬头，对上女生的眼睛，大脑瞬间宕机了——这张脸，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刻在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