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龙本人似乎真的怕了,销声匿迹了好一阵,据说被他爹送去国外“冷静”了。赔偿款倒是足额打到了一个匿名账户——沈寂用一台废旧手机的零件临时组装的接收器收了款,随手扔进了装杂费的铁皮盒里。
维修铺的日子恢复了短暂的平静。沈寂依旧每日与老旧的电器为伴,听着它们内部的“低语”,修复着它们的“病痛”。这份宁静,对他而言,比任何赔偿都珍贵。
然而,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安静。
这天,一辆低调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巷口。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穿着剪裁合体的中式立领装,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他步伐沉稳,气息悠长,明显与普通人不同,是修炼古武的练家子。
他便是魏无咎,古武魏氏这一代的少主。魏家传承数百年,在都市中潜势力极大,家族中高手如云,与政商两界关系盘根错节。他们甚至能影响到某些规则的制定,将“世家颜面”无形地凌驾于许多事物之上。
黄金龙家与魏家有些生意往来,黄金龙的父亲求到了魏家门下,希望能挽回些颜面——主要是魏家的颜面觉得被冒犯了。一个底层维修工,居然敢用“邪术”羞辱与他们世家有关联的人,这本身就是在打魏家的脸。
魏无咎此行,就是来“体面”地解决这个问题,重新确立世家的威严。
他走进维修铺,目光扫过堆满老旧电器的狭窄空间,鼻翼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似乎嫌弃这里的空气。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正低头调试一台老式留声机的沈寂身上。
“你就是沈寂?”魏无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沈寂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拨弄着唱针,留声机里传出沙哑断续的《夜来香》。
“跟你说话,没听见吗?”魏无咎的语气沉了几分。
沈寂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家具。“修什么?”他问。
“我不修东西。”魏无咎压下不快,从怀中取出一份做工考究的信函,纸质硬挺,甚至带着淡淡檀香。他手腕一抖,信函如同飞刀般平稳地射向沈寂面前的工作台,“啪”一声轻响,精准地落下。
那是一份战书。
古武界的传统方式,约战擂台,生死自负。看似古老,实则巧妙地规避了现代法律。即便失手打死人,也可归咎于“比武意外”,自有世家势力在后面斡旋摆平。
“黄金龙的事,魏家接了。”魏无咎负手而立,语气淡漠,“给你两个选择。一,签了它,擂台上分个高下,生死由命。二,现在立刻跪下,自断一臂,爬出旧城区,永远消失。魏家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他笃定对方会选第二条。没人敢接魏家的战书,那等同于自杀。
沈寂的目光在战书上停留了大约一秒。然后,他伸出手,拿起那份散发着檀香和傲慢的信函。
魏无咎嘴角微微勾起,准备欣赏对方恐惧、挣扎、最终屈辱跪下的表情。
然而,沈寂并没有看内容,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那份考究的战书,沿着折痕,三两下折成了一只粗糙的纸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