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地下室厕所的第二十天，门外第一次传来爸爸的声音。
“你是说，就因为关了林楠两个小时禁闭，她已经三天没给你和盼盼准备过早饭了？”
“哎，你也知道，后妈难当……”
后妈委屈着，还不忘安抚他。
闻言爸爸的声音陡然提高，猛踢几下厕所门，
“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
“跟她那妈一样，这么多年就是养了个白眼狼！”
我听着他毫无顾忌的埋怨咒骂，胸口像是被堵了棉花，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地下室的厕所怎么这么臭？”
听见这话，我心底浮现一丝期待，期待爸爸可以发现被关在厕所里的我。
可下一秒，他夹杂着怒火的话像把极钝的刀，一下下将我最后的念想斩断。
“等林楠鬼混回来，让她下来打扫干净！”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紧紧攥着拳头，低头看向蜷缩在地上的自己。
皱着眉，双手捂着肚子，
身上还沾满了深褐色、散发浓郁臭味的排泄物。
爸爸，我好像不能帮你打扫厕所了。
毕竟我早就因为你网购的1600片“减肥药”，
死了啊。
1
老式的折叠手机闪了两下，是爸爸发来的消息：
“林楠，你到底要闹哪样？”
“有时候我真想给以前的自己一巴掌，我恨不得从没跟你妈争过你！”
后悔和妈妈争夺我的抚养权吗？
这句话他说过不止一次。
我第一次听到，是他和一起吃饭的叔叔阿姨吐槽。
“你们是不知道养个孩子有多麻烦，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和她妈争了。”
我站在包厢门口，委屈的直掉眼泪。
可爸爸看见了，非但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抱紧我，而是冷冷看了我一眼。
“你还好意思哭？”
“林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错过了多少机会？”
“你就是个拖油瓶！”
我一句话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在爸爸身后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回家。
后来，他领着后妈进门。
我按照他的要求在门口站得笔直，期待他能夸赞我。
可迎面而来的，却是句冷冰冰的：“就当是家里照顾你的保姆。”
我从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变成了家里最隐形的人。
手机闪烁的屏幕唤回我的思绪。
“林楠，快滚回家。”
“我和你阿姨商量好了，把你送回你妈那里。”
“明天之前，你要是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去学校给你办退学！”
心脏被猛一攥紧。
能有书读，是我八岁那年苦苦求来的。
当时后妈怀孕，爸爸不止一次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做拒绝理由，
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上班，供不起我读书，要我放弃读小学的机会，在家里照顾后妈。
那次我号啕大哭，哭到脑袋发胀。
妈妈和我说过，女孩子一定要读书。
爸爸也和我保证过，他会努力赚钱让我上大学。
“爸爸，求求你爸爸，我不想没书读。”
“我会听话的，楠楠会听话的，爸爸，我想读书。”
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时候。
爸爸给我穿上蓬蓬的公主裙，和妈妈一起送我上学。
他红着眼叮嘱我，被欺负了一定要和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