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知道五岁那年牵了姜回的手，
会成为我整个童年的噩梦，
我想我会在看见他的第一眼，
跑回房间并死死关上房门。
01
雷电雨的傍晚，爸爸牵回一个湿淋淋的小孩，对妈妈说，“姜奶奶买菜还没有回来，姜回下楼想买泡面，忘带钥匙了。”
妈妈拿着菜刀从厨房出来，“老公，赶紧给孩子换身衣服啊，着凉就不好了，……唉，这孩子还没有我家念念高，就拿念念的衣服给他换上吧。”
姜回长着大眼睛 ，苍白的小脸，瘦弱的身体，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我刚捡到二哈时那可怜的样子。
我抱着我胖乎乎的二哈，忍不住就过去牵了他的手，小声说，“别怕哈，”
看起来他好可怜，左手拿着一包湿漉漉的小浣熊干脆面，还滴着雨水。两脚抠着地板，很踌躇。
“一会咱吃排骨，我妈做的红烧排骨可好吃了。”我又安慰他。
姜回的眼睛闪啊闪的，小声回答，“好呀，闻念姐姐。”
换了我衣服的小孩，吹干头发，漂亮得像一个洋娃娃。我好奇地摸他的头，扯他耳朵。
“文念，别玩了，叫弟弟吃饭啦。”妈妈在厨房喊。
吃了饭，姜回奶奶也回来了，千恩万谢带姜回回去了。
临走，我把一大包奶酪饼干递给他，“不要吃干脆面了，我爸爸说没有营养。”
02
大人在家里都喜欢讲邻居家那点事情。
所以我知道了姜回爸爸因为赌博进了监狱，妈妈不要他跑了。
姜回只能跟着低保的奶奶。
那一年，姜回四岁半，我五岁。
“可怜的孩子，”妈妈边洗碗边跟爸爸说，“都四岁半了还没有上过幼儿园，老公，你去找找念念的学校，让他好歹上上学吧，这么小的孩子，天天跟着姜奶奶捡垃圾咋行呢？”
“上学要钱，一个学期一千多呢，”爸爸把碗放进碗柜，“估计姜奶奶没有钱送他上学吧？不如等到上小学，我再给他找个学校，义务教育，花不了几个钱。”
妈妈凶爸爸，“你问都不问，怎么知道姜奶奶不同意?想想我的念念不上幼儿园，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我心就跟刀割一样。”
爸爸觉得有点多管闲事，但是又怕妈妈，只好牵着我的手，跑去隔壁问了。
没有想到姜奶奶却一口答应，“闻爸爸，太谢谢你了，前几天我去找过附近的幼儿园，园长说啥名额满了，怕我交不起学费。狗眼看人低，我一个月低保一千多，捡垃圾一个月还能挣一千多，还付不起我孙子的学杂费吗？”
就这么说定了，姜奶奶跟爸爸很高兴，最高兴的是姜回，他大眼睛眨呀眨，睫毛长长的，甚至还踮起脚脚跳了几下。
爸爸怕姜回受欺负，他让该读中班的姜回跟我一起读了大班。
可是，大班的我们都开始学英语了，姜回的普通话都还讲不好。
下了课，我跟我的几个好朋友跳格子，姜回会拿着英语单词让我教他正确发音。
我们玩沙包，他也会在旁边见缝插针问我问题。
只要有时间，他就会不停地跑来问我问题。
这些问题又菜又LOW。
还打扰了我们的玩乐。
“姜回，你去问别人吧，”我很不耐烦 “这些问题很菜啦，大家都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