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临州新官
民国二十三年秋，临州城里的梧桐叶刚染上浅黄，沈砚青就带着两个随从，坐着一辆旧马车，颠簸着进了城。
他是刚被派来的临州知事，接替上个月突然称病离职的前任。
临州这地方不算富庶，却也安稳，唯独州衙后院那座主宅，是个没人敢碰的禁地。
沈砚青刚到州衙，老衙役周福就凑上来，压低声音说：“大人，您可千万别看后院那主宅，前几任知事，没一个敢住进去的，都说里头闹邪祟。”
沈砚青放下手里的茶碗，眉头微挑：“哦？怎么个闹法？”
周福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几分惧色：“前两年，王知事刚上任，不信邪，非要住进去，结果头天晚上就听见里头有脚步声，来回走个不停，还伴着哭腔。第二天一早，王知事就病了，高烧不退，没几天就递了辞呈，走的时候脸都白得跟纸似的。还有去年来的李知事，只敢在偏院住，可夜里总看见主宅窗户上有黑影晃，吓得他不到半年就请调走了。”
沈砚青听着，没说话，只淡淡道：“我倒要看看，这邪祟到底长什么样。”
当天下午，沈砚青就让随从把主宅打扫干净。
主宅是座老宅子，木料都有些发黑，院子里的杂草长得齐腰高，墙角还爬着几株枯萎的藤蔓，看着确实有些阴森。
随从打扫的时候，还在墙角发现了几块破碎的瓷片，上头沾着些暗红色的痕迹，不知道是啥。
到了晚上，沈砚青独自一人住进了主宅。
随从劝他多带几个人，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要是真有邪祟，多几个人也没用。”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风声呜呜地刮着，像有人在哭。
沈砚青坐在桌前，就着油灯看书，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很轻，却很清晰，一步一步，朝着房门走来。
他放下书，握紧了桌角的一把黄铜匕首，这是他从家里带来的，据说能驱邪。
没过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一群黑衣人走了进来，大概有几十个，一个个都低着头，身形佝偻。
沈砚青仔细一看，发现里头有个跛着脚的，还有个眼睛似乎有问题，总是眯着，剩下的人也都面色苍白，神情倦怠，像是得了重病很久的样子。
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照在黑衣人的脸上，更显得诡异。
沈砚青强压着心里的波澜，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深夜闯进我这里，有什么目的？”
其中一个黑衣人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大人，我们不是人，是附近万象寺里的长生鳖，因造了罪业，被困在此地，求死不得。之前几任大人，都因为害怕，没等我们把话说完就跑了。如今大人您不怕我们，求您替我们解脱。”
沈砚青愣了一下，长生鳖？他倒是听说过，有些寺庙里会养一些鳖，说是替人赎罪，可这些鳖怎么会变成人样，还跑到这里来？
“你们要我怎么替你们解脱？”沈砚青问道。
“我们的肉身还在万象寺的鳖池里，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每日受着病痛折磨。求大人派人把我们的肉身杀了，把骨头埋了，让我们能早日投胎，不再受这煎熬。”
黑衣人说着，就朝着沈砚青跪了下来，其他黑衣人也跟着跪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