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算准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专业操守和对团队的责任感，让他无法任性毁约。
他被迫与她频繁见面。
每一次项目会议，都变成了一场古怪的拉锯战。
顾景琛全程冷着脸，公事公办，惜字如金。
而苏晚，则坐在主位上，一手支着下巴，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身上，听着他阐述设计理念，眼神却像是在欣赏一件所有物。
她偶尔会提出尖锐的专业意见，一针见血，显示她并非草包，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浸式的审视。
她会突然打断他：“这个元素的蓝色，很像你上次穿那件衬衫的颜色，我很喜欢。”
或者在他讲解间隙，淡淡地对助理吩咐：“顾先生说了这么久，嗓子累了，换一种更润喉的茶来。”
她无孔不入，带着强烈的控制欲和令人不适的关注，让顾景琛如坐针毡，怒火在平静的表象下暗自翻涌。
这天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城市。
项目会议因细节争论拖延了很久，结束时已近深夜十一点。
顾景琛站在办公楼大堂，看着窗外瓢泼的雨幕和几乎看不见车辆的空旷街道，眉头紧锁。
这个时间、这种天气，网约车排队已经到了上百位。
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如同黑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苏晚精致的侧脸。
“上车。”
她的命令依旧简洁，不容置疑。
顾景琛想拒绝，但看着眼前的暴雨，理智告诉他这是最实际的选择。
他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刻意与她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车内弥漫着她身上那股清冷的香水味，混合着皮革的气息，形成一个逼仄又奢华的空间。
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顶和车窗，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两人一路无话。
苏晚似乎在处理邮件，手机屏幕的光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冰冷又疏离。
车子行驶到一半，经过一个老旧的街区时，苏晚的目光忽然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投向窗外。
雨幕中，街角一家亮着暖黄色灯光、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甜点店一闪而过。
她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滞，虽然极其短暂，但一直紧绷着神经注意着她的顾景琛捕捉到了。
他看到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某种深刻的痛楚，甚至有一闪而过的……脆弱？
这与她平日里刀枪不入的强势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让顾景琛几乎以为是雨夜光线造成的错觉。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住了手机边缘，指节微微泛白。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雨声和引擎的微弱噪音。
然而，顾景琛的心却无法再平静。
刚才那惊鸿一瞥，像一根细小的针，在他对她筑起的铜墙铁壁般的厌恶上，刺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
他忽然想起圈内关于苏晚的一些零碎传闻。
她并非生来就是苏氏的掌权者，早年似乎经历过巨大的家族动荡和权力更迭，最终以雷霆手段上位，其间过程无人知晓细节，只知结果惨烈。
难道……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顾景琛强行压了下去。
他警告自己不要被她偶尔流露的异常所迷惑，这很可能又是她另一种更高级的、试图瓦解他心防的手段。
